多年后,再见前任是在饭局。
他是我的新甲方。
大冤种是我。
爸爸,你好!
1
“季禾,内部消息,我们跟盛裕集团的案子换负责人了,直接空降过来的,听说还是顾家的近亲,你师父我后半辈子是吃海参还是喝西北风,成败就看今晚了。”张老师说的时候挺严肃的。
我是张老师一手带出来的,我明白他的处境,公司新老更替太快,他想平安着陆,又想在退休前能多赚就多赚点。
说什么,我也得帮他!
今天我穿了件大红色背心式连体裤,黑发红唇,高跟鞋一蹬,按张老师的话说来说就是我什么也不做,单单站在那里就值五百万。
人都入席了,除了今晚的正主儿。
张老师跟其他人聊天热场子,我就现在门外等正主儿。
内外兼顾,我们师徒俩惯用的伎俩。
就在我琢磨还用何种嘴脸迎接正主儿的时候,迎面走来的人让我的视线瞬间凝滞。
酒店璀璨水晶灯的光芒都掩盖不住他的光辉,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尤其是那双眼睛,比之前更冷了,宛若黑夜中的鹰。
他目视前方,完全无视我。
跟在他身后的小助理还是上次跟我们接洽的那个,小声跟我打招呼,喊了声季小姐脸就红了。
看吧,不是我不美。
是顾衍眼瞎。
我在副陪的位置上,按理说伺候顾衍这件事得张老师来。
可我总感觉不管顾衍跟谁说话,那冷冰冰的眼神都在瞟着我。
被他这么盯得浑身不自在,借催菜的理由去了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是因为酒的原因还是别的,小小的一张脸都红透了。
挺好,没想到五年后再见前任是在酒局上。
他那副样子,摆明还恨我,这个案子悬了。
如果我现在开溜,张老师明天肯定得扒了我的皮。
横竖都是死,我想选个好看点的。
但有人没给我这个机会。
顾衍突然出现,我连呼吸都静止了。
他打量着我,鹰般锐利的眸子从头发丝一直到脚指头,扫描式打量,用成年人的方式。
我知道他要放狠招了,干脆跟他对视。
五年没见,他的确更成熟稳重了。
他笑着,就差把讥讽两个字写脸上。
“季禾,你这些年混的可真行啊。”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当初分手是我提的,那个时候我们刚大学毕业,我什么都没有,只有大把大把的青春。
他却不是。
吞下苦涩,我也笑了。
“是啊,您是到民间体验疾苦的王子,我是真穷。”
分手决定分手的时候,我挺奔溃的,顾衍做事往来果断,却整整纠缠了我好几个月。
为此,我搬了起码五次家,全部都是用来躲他的。
可他是顾衍,每次都能找到我。
最后击溃他的,是我伤害了他的自尊,我骗他说我傍上了有钱人。
“几年没见,顾总越来越有魅力了,我一个欲擒故纵,还是成功把你吸引出来了不是?前……男友”
2
上一秒我还笑着,下一秒他就压着我的肩膀按在墙上。
我被壁咚了,差点撞出来脑震荡。
他靠近,视线落在我的唇上。
我紧张的心跳加快,双颊发烫。
他再靠近些,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鼻息洒在我脸上,很痒。
招数挺多,看样子这五年他也没闲着。
想到这里我莫名的有些烦躁。
我甩了甩头,挣扎了几下。
他掐住了我的下巴,挺用力,我觉得他是在报复我。
我从小娇气,受不了半点疼,被他这么一掐,眼泪都快出来了。
以前我俩好的时候,只要我掉眼泪他就心疼的不得了。
现在可好,时过境迁,一切都成了昨日黄花。
果然是昨日黄花,顾衍嗤笑一声懒得多看我一眼就走了。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我到底还是没忍住,眼眶彻底红了。
最后,我还是提前溜号了。
张老师独自撑起全程。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被叫去了办公室,出乎意料的是张老师并没有因为昨天的事骂我,“要是早知道甲方是姓顾的那小子,我怎么也不会让你去。”
我跟顾衍的事张老师最清楚,我被人欺负的最惨的时候都是他陪着我。
“说这些干嘛,都过去了,话说师父,这个案子咱们几成把握?”我问道。
张老师笑了,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
“一半一半吧,姓顾那小子点名让你过去送文件,贼心不死吧,要不要去你自己做决定。”
我的心咯噔一下。
昨天还夸顾衍成熟稳重,现在一看还特么像以前一样幼稚。
“送,为什么不送,还能少块肉?”我嘴上不服输,心里却在打鼓。
不知道顾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打扮的花枝招展去了盛裕,前台接待留我在那里喝了两个小时咖啡,我到了总裁办公室他正在开会,我又喝了两个小时咖啡。
得,直接下班回家,连公司都不用回了。
顾衍从会议室出来,目不斜视的进了办公室。
特么的,把我当成透明的。
我直接跟进去,把文件往他桌上一放,笑容满面。
“顾总,文件已经送到您手上了,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再怎么也不能得罪亲爱的甲方爸爸,该有的形式还是得有的。
顾衍看着我,笑了,“临时有事让你久等了,一起吃个饭。”
“你……这是在跟我搭讪?”我好笑的问道。
顾衍站起来,伸手拿过衣架上的西装外套穿上,神情高高在上。
“你想得美。”
我???
3
我耐着性子,脸上挂着公式化微笑,“顾总,这话该从何说起?”
顾衍墨黑的眸子里藏着冷色,薄唇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无比讥诮的冷笑。
“看来季小姐记性不好啊,我完全有理由怀疑贵公司到底有无合作诚意。”
听听,明里暗里都在损我的顾衍十分恨我啊。
他要单独针对我个人,这我一点都不介意,如果连带上公司,那可就麻烦了。
我继续好脾气的解释,“顾总,可能是我有不专业的地方,但公司绝对有诚意和盛裕合作。如果您对我不满意,我这就回公司向领导请示换个人来和您对接。”
顾衍冷冷望着我,“你的确不出色,但既然来都来了,凑合吧。”
我特么……这位顾大爷真难伺候,可谁让他是甲方爸爸呢?
我忍。
“顾总,咱是去哪儿吃,用不用我安排?”
电梯内,身侧的人长身玉立,眉峰如刀,下颌线绷的又冷又硬,单手插在西装裤子里正透过墙上的镜子仔细观察我。
“不用。”
望着他线条流畅轮廓分明的侧脸,我不由地回想起当初在一起时的美好时光。
他比我高一届,却显得格外成熟稳重。
在金融系,我成绩还不错,但一切终究都是纸上谈兵。为了补贴家用,我兼职赚钱。
有一次我好好在路上骑车,对面突然横冲直撞冒出一辆黑色轿车,眼看车头就要从我身上碾压过去,是他仗迅速出手拦住我的腰身几个旋转脱离危险。
我自然很感激,也认出他是全校闻名的男神学霸顾衍。
从车上下来的司机恶人先告状,还把我骂了一顿。顾衍二话不说报了警,在交警的调节下,司机赔偿我两千块的精神损失费。
两千多对别人或许不多,但对我来说是一个月起早贪黑才能挣来的兼职费。
幸好有他今天的英雄救美,否则后果不敢想象。我拿着钱说什么都要请他吃一顿大餐,顾衍眉头紧锁。
“这样吧,如果你信得过我,把这两千块钱交给我投资,两个月后给你三倍收益如何?”
我难掩心中激动忙不迭点头,早就听说顾衍聪明,拿着父母给的一点本金搞投资,赚的那叫一个金满盆钵。
这相当于天上掉馅饼儿的好事儿啊,不过我有点贪婪,在投资的基础上提了个小小的请求。
“顾学长,如果两个月内真的赚了三倍,我不要这些钱,可不可以教教我如何投资?”
闻言,面色清冷的顾衍脸上露出笑容来,“小丫头,你反应不慢啊,为什么刚刚不知道躲呢?”
我讪讪地摸着后脑勺,支支吾吾推说两件事性质不一样。
他夸我很聪明,身边不少朋友请他帮忙做投资,但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要学习的,我还是独一份。
那是的他,笑容里带着暖意,语气温柔平和。
哪像现在,像个活阎王,好像我欠了他几百万一样。
抬眸不经意间和他目光膨胀,我立即垂下眼睑,莫名一阵心烦气躁。
“是我让季小姐心情不好吗?”
我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满脸堆笑,“顾总,您想多了。”
4
张老师发消息问我,送个文件怎么一整天了都不见人。
无奈我偷偷拍了个照片给他发过去,陪顾总吃饭。
张老师:“……”
西餐厅内,顾衍面对我时显得格外挑剔,“聊什么呢,连我说的话都没听见?”
天地可证,他刚刚没有说话,只不过是躲避了两次眼神儿而已。
我只好收起手机,笑颜如花地对着他。
这一顿饭吃下来,我净顾着优雅和他的感受,牛排啥味不知道,鹅肝啥味没唱出来。
出来时夜幕降临,星辰漫天,晚风拂过,在我光溜溜的两条胳膊上留下一层鸡皮疙瘩。
我缩着脖子抱起肩膀,“顾总,现在是八点半,请允许我半小时跟您商谈合作。”
“不谈。”
他浪费了我一整天的时间,天都黑了这会儿跟我说不谈合作?
顾衍生怕我不明白,还“好心”解释:“私人时间,不谈公事。”
他突然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我的肩头,带着他体温的内衬迅速将我包裹驱走寒意。
到嘴边的神兽变成粉红爱心,我吸了吸鼻子,感激一笑。
“谢谢顾总。”
他双眉微挑,声音在寒风中格外冷冽,“谢?不敢当,别是口头说谢,心里在偷偷骂我。”
顾衍故意把最后一句话的每一个字都咬的字正腔圆。
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没搭腔,无意识地望向前方。
司机开车来接时,顾衍掐灭抽了一半的烟上车。
我立即把外套双手捧上,“顾总,谢谢你借我外套,那我们明天再谈合作的事,再见!”
话音刚落,我就被他扯进车内。
狭窄的空间里我趴在他身上,暧昧气氛顿时飙升。
喝过红酒的他脸颊泛起红晕,深邃漆黑的眸子里漾起别样的光彩。
他突然托起我的腰,毫无征兆地吻了下来。这个吻热烈又带着惩罚的意味。
我的脑子陡然清醒,立即推开了他。
“顾总,这样不太好。”
分开后的顾衍有点意犹未尽,抚摸着自己的嘴唇,忽然笑起来。
“不是说有男朋友吗?怎么连吻技都生疏了?”
我顿时头皮发麻,对上他墨黑的眸子,心中一颤,我不能再陷进去了,吃过的亏还不够多吗?
我扬起灿烂的笑容,嗓音甜美,“顾总,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玩接吻的前戏啊。”
阴寒渐渐爬上顾衍的眉梢,他看着我的目光逐渐变成鄙夷和厌恶,声音也变得硬邦邦的。
“停车!”
5
车子立即停住,我仓惶下车,车尾很快消失不见。
环视四周,我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只能打开定位。
张老师打来电话,听着我这边呼啸而过的寒风立即意识到不对劲。
“季禾你说你在哪儿?”
二十分钟后,张老师带着一件厚大衣下车,当衣服披在肩上时,我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顾家人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顾衍更混蛋。”
张老师抓住方向盘,不客气地开骂。
他错了,这次还真不怪顾衍,他也是被我气的。
“师父,其实这次错在我。”
“你甭给我讲什么道理,别看我年纪大,但跟你师母过这几十年我还是过出点经验,就算你千错万错,他都不该把你一人留在马路上!姑娘家家的,多危险啊!这次,还真是他的错。”
我无奈叹了口气,想着分开时暴跳如雷的顾衍,心底对师父生出无限的愧意。
“师父,对不起,事情办砸了。”
“嗨,这些都是小事儿,大不了我再熬两年呗。”
说是这么说,师父的身体早就不适应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了,师母身体不大好,他拼死拼活医院里了,也就这几年才积攒了点。
我不能再连累师父退休后连买米的钱都没有,那真是大错特错,大大的不孝。
我打定主意,要跟顾衍说清楚,公私分明。
第二天来找他,直接被拦在大厅了。前台服务的小妹妹长得甜美可爱,说的话也温柔。
“不好意思季小姐,没有预约我不能放您上去。”
“麻烦你告诉顾总,我叫季禾,昨天跟他约好的。”
小妹妹打了内线电话,很快转身告诉我:“顾总很忙,没空见您。”
“……”
顾衍真记仇,在公司见不到他我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在地下车库找到了他的专车,我靠在车边打盹,好容易熬到司机来,只看见他一人。
“顾总呢?”
司机指着我说,“你就是昨晚被顾总赶下车的女孩儿吧。”
我谢谢您啊大哥,你知我知不用说出来。
“是是是,方便问一下顾总在哪儿吗?”
“顾总早走了。”
走了?司机说顾衍不止一辆车,也就是说不止一个司机。
又白瞎等了一晚上,我这人越挫越勇,还真不信见不到他。
师父给我发给他家地址,我叫车直奔郊区富人云集的港湾小区。
月色朦胧,我裹紧身上的大衣,捧着保温杯坐在他家门口等。
不知等了多久我昏昏沉沉靠在墙角睡去,蓦然被身边动静惊醒。入目便是一双黑漆漆的皮鞋,皮鞋的主人正是顾衍。
我立即站起身,不料坐的时间太久腿都麻了,双腿一软,直直地朝他膝盖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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