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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0/12/25 13: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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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在地图上已经被抹去,但却是我梦回萦绕的地方。我小学四年级搬到那里,在那里住了60-70年代的十多年。现在那个院落早已被拆掉了,而且在它设施最好的时期,也远远不能与我目前住的大楼相比,但是,少年时代的记忆却仍然没有丝毫的褪色,它不仅让我回味童稚的愉悦,更激活年长的怀旧与沉思。

四、*怪精灵的少年郎

《滕王阁序》说,人杰地灵,我看应该是反过来,地灵人才杰,好地段才能汇聚好儿郎。只不过在那个混乱的年代,好儿郎的聪慧与叛逆达到*怪精灵的地步。值得庆幸的是,我与他们打成一片,吸取他们群体中的各种养分,却没有偏离正道太远。

因出生而被打成“右派”

我是家庭出身论的最大受害者,却也是他这个理论的最大信奉者,因为这个理论的逻辑很伟大,家庭出身对人的影响太大了。我当时的玩伴既有普通工人子弟,也有干部子弟,其中关系最为铁的却都是干部子弟。非常不可思议的是,我在文革前就是摘帽右派子弟,他们则是革命干部的后代,按照当时社会的阶层划分,他们在九天之上,而我则在九地之下。我们分属两股道上跑的车,怎么也碰不到一起。但是我们却不仅碰到了,而且形影不离,甚至吃住在他们家。这就可以证明,只要在文化基因在同一个层面上,不管一代人间的落差有多大,他们终究要走到一起来。

17弄附近有些工厂基层干部的子弟,我们也玩得不错,我妈经常不在家,他们就聚在我家抽烟嬉闹。在我妈快要回来之前,我赶紧把窗子打开,用扇子把烟扇掉。有时我妈突然回来,他们像老鼠见到猫,立马作鸟兽散,我则至少会被我妈至少是痛骂一顿。很奇怪的是,那些玩伴都抽烟,唯有我始终没有沾染这个习气,特别是在14-15岁的年龄,怎么会有这样的定力?后来的玩伴主要是淮海路复兴路口,一起在居民食堂吃饭的公安局子弟,他们比较忠厚老实,尽管我们的感情友谊也很很深,但还是慢慢地淡化隐去了。对我性格形成有很大帮助,而且保持终生友谊和往来的主要有以下三大类干部子弟。

第一是有霸气有性格魅力的,这家伙长得非常英俊,1米8以上的细长条,明眸皓齿,江湖上号称“大副”绝非浪得虚名,因为他的神情外貌太像苏联船上的大副,其容貌之映丽,为我这辈子未见出其右者。他的特色不仅在于风流倜傥,更在于他能用语言,将周围的人都激励得凶猛无比,不管他们的秉性有多么忠厚老实。他指挥起打群架来,诱敌深入,包抄合围,在警察赶来之前逃之夭夭,绝对有大将风度。而且他还特会挑事,拉张三帮打李四帮,再拉上王五帮干掉张三帮,结果他这一帮成为徐汇区的老大。有位非常忠厚老实,后来官拜局级干部的伙伴当年居然在他的调唆下,也提起菜刀,可以想象他语言和谋划的蛊惑力和煽动性了。他所依据的并非江湖义气或未来回报的承诺,而是激励小伙伴中的自尊心和荣誉感。也就是说,他用语言敲击人家的神经,溅出火花后,再引爆少年人血液中的荷尔蒙。

徐家汇“老大”

有次,一帮小痞子搞*变,翻他们老大的船,老大要复辟,来找大副帮忙。我正好在大副家,他叫我一起去看看。我们到了那里,他们有十几个人,我们就三个,真要打起来,我们可不是对手,更不用说我还只是没打算掺和的旁观者。大副居然从容镇静,用语言逼得那十几个家伙不敢动手,就让他们挑头的与那位老大对打。一方拿棍棒,一方是泥刀,血溅五步的彪悍和骁勇让旁观者为之动容震撼。最后老大把挑战者打倒在地,我们三人扬长而去,留下那帮小子在那里发愣。我也曾坐在一边看着他拿着操练手榴弹,突然朝着比我们年龄个头大很多,驱赶我们的人头上猛砸过去,鲜血立马喷涌出来,一下子盖没了所有的头发。那人晃悠悠地倒了下来,我们赶紧作鸟兽散。

大副长还是撩妹的高手,他的形象本来就很有吸引力,加上他喜欢招蜂惹蝶,致使许多女生死心塌地跟着他。有次他在街上搞定一个女孩,后来才知道她妈是我妈的同事,全国三八红旗手。有次她对我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你劝劝他,有我一个女朋友就够了,不要那么多。我不想让这个女孩失望,但我也不能让大副为难,于是我说,男人的感情像是一壶水,倒在你这个茶杯里,满了还有多,怎么办?只能倒到别的茶杯里去啦。我不经意的胡说,一时间成了小痞子们撩多个妹的茶壶理论。几十年后,我看到辜鸿铭用一个打气筒要配四个车轮的关系,对洋人解释中国人一夫一妻多妾的必要和合理,我深为自己年轻时的见解与辜老先生有异曲同工之妙而自豪。

大副的打架惹事让他多次入狱,第一次提篮桥,第二次白茅岭,第三次*石河子,他的江湖名头也随之叫得越来越响亮。第三次,我与他妈去监狱送他,他哭了。我现在有充分理由说他生不逢时,如果他生在一个太平盛世,他可以按步就班走上很高的社会阶梯。他功课不错,南模中学的,读不少历史人文书籍,加上一手好字。如果生在朝代更替的时期,他的霸气,谋划和蛊惑足以让他成为一路枭雄。只可惜他生在这个*权稳定的乱世,野蛮生长的结果只能是一次又一次地被修理。尽管他这辈子没有什么特别的作为和成就,但是,江湖上对他名头的认可,足以让他生活在很高的自我期许之中。

第二是有灵气有文化底蕴的。这个家伙也是我们在公共食堂吃饭认识的,他10岁,我12岁。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们几乎每天在一起,嬉闹读书。文革开始,他也跟在邻居大副后面,混迹在小痞子队伍中摇头摆尾。不知怎地,有一次他被打成脑震荡了,他妈把他关在家里,除了我以外,不准与其他人往来。也许是脑震荡唤醒了他,让他洗心革面,切断了与小痞子们的联系。这段时间我们读了太多文哲史之类的书籍,今天人们所能说起的书我们都不陌生。当年的抄书烧书和禁书却意外成就了我们,否则,我们无法通过各种渠道搞到这么多书。如果没有类似偷食禁果的刺激,我们也许也没有读那么多书的耐心。读四卷《战争与和平》可能还比较轻松,而要读四卷《马克思恩格斯选集》和《九评苏共中央公开信》等就不那么简单了,我们不仅读了,而且交流感想,甚至背诵名篇名句。这时他大概15-16岁,我也就17-18岁,都是少不更事的年龄啊。

更夸张的是我们不仅读和讨论,而且写了很多,我们不是“文青”,而是“文少”,我们写读书笔记,写议论,写感慨,甚至是针砭时*。后来他编了个集子,取名“敝帚集”,寓意写得不怎么样,但是敝帚自珍。我也编了个“蜕壳集”,在前言中,我写到,它是歪歪斜斜的脚印,留下我们攀登思想高峰的艰辛;它是残破不全的壳,标志着我们在自我否定中大踏步的前进。我的文字应该算是不错的,但是,比较起他的来,那气势格局可是差得太远了。他的文字有一股神*之气,氤氲飘荡在文字之上,我少年时代就有这样的感觉,现在他那些漂亮的用词与非*神无法说出的语言已经忘了,但是这样的感受却丝毫没有褪色。

第三种是人品的端庄敦厚。这些干部子弟有3-4位,他们是我在17-18岁时认识的,他们身上都有股浩然正气。与他们的交往,常常让我忍不住感觉自己的卑微和无赖,因为我与那些小痞子有很深的关系,虽然大副的妈夸奖我说,你们这里的小朋友都抓进去过,只有你一个能够出于淤泥而不染,但不等于我身上没有痞子习气,痞子念头。旁人发现不了,我自己平时也没感觉,但只要与他们在一起,就像鲁迅在车夫的高尚面前,感受自己的皮袍底下被压出一个小字来一样。他们都是当时官家系统中最好的一批年轻人,而且很早都选为第三梯队,如果不是意外,他们应该都在很高的领导岗位上。

我在前两帮小痞子那里学会了大胆妄为和独立思考,所以我成了这批端庄敦厚朋友的启蒙大哥。在认识我之前,他们是老师家长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和非礼勿行,没有,也不敢有自己的想法,认识我之后才知道认知方式不是从论断到论断的记忆,而是从前提到逻辑的推导。他们运用这种方式,在官场中走的很远很成功,只可惜后来被不可抗力突然截断了。他们不知道他们对我的贡献,我却很明白,是他们帮助我始终保持清醒和良知,如果没有他们这种力量的制衡,很难说我不会迷失本性,成为小痞子中胡作非为的大哥。另外,在我犹豫于要不要考大学之际,是他们中的一位在我背后猛击一掌,你不考大学我们都感到丢脸!这才让我醍醐灌顶,猛醒过来。也是他们准备好各类考辅材料,伴陪着我一起考上大学。否则,我有愿望未必有条件,更可能是连愿望都没有,然后蹉跎岁月,到今天徒然叹息命运的不公。

制衡,相辅,成就

如果不是小时候住在宝庆路,我就不会遇到这帮朋友,也就不会有今天既正亦邪,既怯亦勇的我。所谓正则表现为不贪不色不欺不哄;所谓邪则表现为思路完全不在意识形态的轨道上,推导过程严密,结论常出人意料。所谓勇则在于能想人所不敢想,说人说不敢说,写人所不敢写;所谓怯则左顾右盼,畏首畏尾,不敢为天下先。宝庆路附近的朋友,不管是哪种类型的,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的思路和行为方式,不管好坏在我这里获得最佳的表现形式,开出了最为艳丽的花朵。我不仅感谢这些朋友,更感谢这条将少年郎变得*怪精灵的杰出优雅的宝庆路。

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

文:胡海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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