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现在的样子实在狼狈,四肢扭曲弯折,脖子也转到不自然的角度。说实话别墅的楼梯确实不怎么好,阶梯与阶梯之间相距有点高,且梯步窄,因追求大厅的气派,对层高有很大的要求。所以这楼梯也不低,平时房客们上上下下的都得看着步子,实在不是很方便。所以从这种高而陡峭的楼梯上摔下去,哪怕是运气好,没有撞到身体要害,也是不好受的。房东太太本就身子笨重,又以那样的姿势被狠踹下来,端的是摔得不成人形,身上厚厚的一层保护脂肪也没能让她好受点。她都不确定自己被摔死那次跟现在比起来,哪次比较疼。毕竟当时摔下来脖子拧断一会儿就没了知觉。哪儿像现在,因为成为了*,带着致死伤却仍然保留清醒的意识。房东太太顿时心中火气,她摔下楼时本来脸朝外,这会儿干脆脖子在后脑勺转了一百八十度,对准了站在楼梯口的祝央。先前看着还慈眉善目的表情变得嫉妒怨*——“你们这些浑身发/骚的婊——”话没说完,只见祝央三两步已经下了楼梯,看了她一眼,然后提脚一踩,跺在了她脸上。踩着房东太太的口鼻碾了碾:“啊?大声点!你叫我什么?”“婊——呜呜呜~”艰难脱口一半的字有被祝央的脚生生踩了回去。“咬字要清晰啊,说句话都这么含含糊糊的,怎么开门做生意?”老板娘这下说不了话了,但一双眼睛仍透过鞋边瞪着祝央。祝央嗤笑一声:“说实话,你比上一个女*要聪明一点,目标明确下手狠准,知道自己没什么逼本事,还懂得利用暗示和惯性。”“不过脑子大概是被你的肥肉给夹住了,你要是真聪明,就不会找我下手了。”“那样的话,没准儿你还真能撞上运气弄死一两个人呢。不过现在是不可能了。”说着祝央收回了脚,弯腰揪住女人的头发,拖麻袋一样把人拖着往一边走去。房东太太被摔得七荤八素,难忍的疼痛占据了心神,根本没办法集中精力消失。她没料到这个小婊子这么狡猾,一时不察竟反着了道。不过做*虽然暗无天日,但有一个好处就是生死在**身上不再具有意义。所以等她缓过劲来,有的是机会重新整死这小婊子,她能躲得了一次,躲不了一世。于是女人破口大骂道:“贱人这次就算你运气好,老娘这会儿身上有几道伤你给我明明白白记着,我到时候一定十倍还你身上。”“我要把你的手脚折成十节,抠出你那双骚眼睛,拔出你的舌头再踩烂你的嘴,看你们这些年轻的小贱人还敢成天勾引人。”“勾引谁?你老公?”祝央声音漫不经心,语气讥诮道:“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对自己没有逼数这点你和你老公倒是一样一样的。”“自己捂着堆癞/蛤/蟆臭肉当宝贝,还当别人也跟你一样重口,成天忧心忡忡有白天鹅会来叼你那块蛤/蟆/肉,放心啊,自己捂好了,没人跟你抢。”说着自言自语道:“到底是什么给了你这种满嘴尸臭的肥婆错觉,认为咱们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品位会跟你一样?该不会就是想借着由头强行碰瓷和咱们这个高度扯上关系吧?”“没用,告诉你没用,啊!就你这体重,给你机会你也跳不上来啊。”说着这种话,但她拖着快两百斤重的肉倒是挺轻巧的。房东太太被她的话气得浑身发抖,跟大多数老公惯常花心出轨,却忽略本质将过错全怪在同性身上的女人一样。生前她就三不五时和跟她老公有牵扯的女人撕打吵闹,总之都是外面狐狸精的错。后来继承了别墅做起旅馆生意,也是对来来往往年轻漂亮的女房客心怀厌恶,因为她老公的眼珠子永远黏在那些女人身上。可一旦有女房客投诉受到了骚扰,只要她老公倒打一耙说‘是她勾引我的’,房东太太便会深信不疑化身斗士,凭借一股泼辣无赖声音震天的架势把人家反喷得狗血淋头。一般人出来旅游的,在当地也不会想着惹事,吃点亏一般也就息事宁人,几年下来在他们夫妻这儿,先是被骚扰,完了还反被倒打一耙自己勾引人不要脸的女孩子多了去了。这些都还算小事的话,直到有一天,她那借着她的泼辣屡次手口花花占便宜而从来没吃过苦头的丈夫,终于有天肚子里灌多了*汤,干出了他们兜不住的事了。房东太太感觉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力气也恢复了一点,顿时嘎嘎嘎的笑了起来。等她恢复——还不等美事畅想开来,就突然被塞了长什么东西在嘴里。紧接着是一阵钻心剜骨的疼痛,她做人做*都没感受过这种疼,刚刚摔下楼痛得五官变形那种痛楚和这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房东太太整张嘴开始灼烂,脸上也因为连锁反应起来一个个烫伤般的脓疱。祝央‘嘶’了一声:“居然这么有效?早知道该问陆辛再要两颗糖果的,啧啧!这恶心的。”但实际上那糖果效用还挺持久的,她下午吃的现在看着这重口画面居然感觉还好,没怎么想吐。新手大礼包里面那两张各能抵御*怪一次伤害的符就这么被祝央毫不客气的用了一张。这玩意儿实际打在*的身上就能造成不小伤害,何况直接塞进嘴里,个中滋味的酸爽恐怕只有房东太太一个人知道了。确认这婆娘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后,祝央才终于在前台桌子下面找到一条绳子,是一台大风扇的电线,被祝央毫不犹豫扯了下来。然后她将已经不成人形的房东太太脖子栓了起来,直接拖到了一楼房东的房间门口,然后将她整个*吊在门梁上。也亏得她强化了这么多力量,要是换进游戏之前的体质,她就是有这心也没这力。没多耽误,她吊好了人就哐哐哐的敲房东的房门,急促又响亮,跟催命一样。“谁啊?”里面传来含糊不耐的声音。但祝央催命一样的敲门依旧没停,里面被烦得没办法,只得下了床及拉着拖鞋过来开门。祝央听到这动静便停了手,然后飞快跑开,躲一旁大厅柱子里。与此同时房东拧开门锁,打开了房门。一具身形熟悉的尸体就这么吊死在他门前,因为惯性还有些微微晃动。房东整个人头皮一炸,浑身血液往头上冲,一下子就脚软了。正下意识要惊叫,但抬头看见尸体脸的一瞬间,那虽说轮廓熟悉,但满脸燎泡嘴巴烧烂还在往外淌着黑血的脸。房东不是没干过心狠手辣的事,严格来说他手上已经有了两条人命,可这极致的刺激依旧让他白眼一翻,整个哐当倒地晕了过去。祝央有点失望,人体自我保护机制就是麻烦,害她看到的乐子有限。她还指望房东和他老婆重逢之后夫妻情深的反应中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呢。结果又不得不这么快就把房东太太放了下来。房东太太的痛苦只稍微缓了一点,就看到老公被那小贱人折腾得生死不知。她虽然恨这家伙心狠,但死亡并没有让这蠢货得到什么顿悟,因为嘴被烧烂了还没恢复,也说不了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祝央就跟个变态杀手一样不耐烦道:“你呜个锤子,马上就轮到你了着什么急?”这会儿已经从疼痛中缓过劲来的房东太太终于知道,面对这家伙,**的不死之身不是什么翻盘的底气,反倒可能是折磨。有些人就是这样,欺软的时候横得要命,可一旦意识到横不过人了,立马就怂得跟狗似的。房东太太已经没了刚才的张狂怨*,一双眼睛哀求般看着祝央。祝央乐了:“当初那女孩儿遭你两口子的*手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你现在的眼神?我发现我居然有点做杀人狂的潜质,被这样看着居然有些兴奋了。”房东太太眼神变得更加惊恐,她拼命想身体快点恢复摆脱那符咒带来的影响,好能够消失逃走。可哪能如愿?大厅不小但也就这么几步,能走到海老天荒不成?吧台旁边有面穿衣镜,是方便进出的人好看一眼打理自己头发仪容的,这时倒是方便了祝央。不然整栋房子最大的镜子还在二楼,多麻烦?她把人揪着来到镜子前,然后在房东太太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点点的把她塞进了镜子里。祝央不确定是不是每个**都有穿梭于镜面的能力,不过照祝央的理解,她所能触碰的镜子里面,应该是属于**的里世界。参照假贞子当时被他们强行送回去那杀猪不要命的架势,可见被活人送回里世对**来说不算好事。她不确定规则是否通用,不过值得一试,能力开发嘛!本来就要发散思维勇于尝试才会发现更多惊喜。果然,房东太太被塞回去虽说没有立马死了,但也困在里面怎么都钻不出来。她体型胖,被塞进那个狭小的穿衣镜里,全身挤压得凄惨,但却无可奈何。祝央颇为满意,笑了笑道:“成,你就先待在这儿,用得着你的时候再找你。”每条线的**都有对应的仇恨,她为什么要放任这么好左右的局势,任其全部联起手来对玩家群起攻之呢?论挑拨斗争,嗯!她还是挺擅长的。你不斗,就按着头让你俩斗。准备回房的时候,祝央才上楼,却发现楼下墙角刚刚好像闪过一个人影般,又细细看来一下,没发现踪迹。便也只好带着些许疑惑回了房间。第二天醒来之后,下楼买早餐的李立发现了倒在自己门口的房东,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把人叫醒后便听到老板见*一样颤颤巍巍的说出昨晚有人敲他门,结果开门却看见他死去的老婆顶着一张烂脸吊死在自己门前的事。李立嘴上安慰几句,心里却撇嘴,怕个毛,还有两三天你也是*了,到时候你夫妻俩自己打去,最好双双打死别来找他们玩家了。然后吃早餐的时候跟祝央他们讲了这件事。还颇有些欣慰道:“照这么看来,老板娘八成也是姓肖的龟儿子害死的,那婆娘也算冤有头债有主,知道该找谁。”祝央却夹了一个饺子蘸醋咬了一口,细嚼慢咽吞下去才漫不经心道:“哦!这倒不是。”“那婆娘舍不得她老公得很呢,本来是想先把我们这些住楼里‘勾引’她老公的小妖精弄死来着。”“被我一脚踹下楼,又塞了张符纸在嘴里烧烂脸,吊死在她老公门口了。”李立他们表情一滞,拿筷子的手都僵住了。理论上是该先问她具体又遭*的事,可这轻飘飘举重若轻的话里面包含的信息量太多太凶残了。噎了好半天,两人才恍惚道:“你是魔*吗?”倒不是觉得祝央做得过分,只是接触游戏这么久以来,他们第一次对*怪产生了奢侈的同情心。陆辛只抿唇一笑,继续淡定的吃饭,显然对这事早了然于心。这会儿经祝央的提示,汪蓓也想起来了——“对啊,昨晚我去上厕所那个带我的人好像就是自称老板娘,她走在前面跟我说话,看起来挺热情的,没看楼梯差点摔倒,我就去扶她,结果快拉到她手的时候她消失了。”“然后我就因为惯性掉了下来,但是我感觉我脑袋快触地的时候被一只手抬了一下,有这缓冲才没砸出个好歹,不然最轻是个脑震荡。”“一只手?”祝央想到了昨晚上楼的时候一闪而过的人影,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不过今天白天的还有别的事情,倒不急于求证。现在时间已经是第四天,剧情进展到中后段,每一条都冲突加快,也就没一开始那么时间闲余了。祝央又分派了任务:“李立这几天跟着邱老师,她这边现在事情发展的地方已经不局限在这屋子里了,有你看着也谨防意外。”“汪蓓就陪着崔小姐吧,同样的道理,现在跟踪狂不敢进屋子了,但既然是早就内定的NPC,还剩这么多时间不信他就这么苟着。”李立张了张嘴,其实想再提醒她一句,不管现在走势怎么好,怎么看似邱老师崔小姐她们都有所顿悟积极的改变自己现状,怎么一步步过得更好。可到了第七天,还是一切归位,该死的都会死。他觉得祝央这年轻女孩子虽然大小姐脾气,又不讲理又老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但短短几天发生的这么多事下来,人是真的不错,至少比一些嘴上说得好听的强多了。可能帮的真的已经帮了,而且只是图个问心无愧而已,那些人有自己的命运,真已经够了。但此时祝央仿佛是看穿了他的顾虑,摆摆手道:“怎么说你就怎么去做,我自有用意。”李立想了想也是,她一贯奇思妙想不少,反正也不算什么难事,就照她说的做了。待李立和汪蓓分别走后,祝央便和陆辛出了门。祝央觉得其实现在最不确定,变量最大的反倒是一开始最不起眼的高中生这条线。其他三家虽然闹得最鸡飞狗跳,但倒是什么线索都摆在明面,只有吴越这边违和感重重。而且昨晚吴越居然一晚上都没回来,因为白天在他房间发现了诅咒用品和死婴,又立马传来了霸凌他的人的死讯。恐怖游戏有一点区别于现实的好处就是,逻辑面和因果关系挺狭窄,和关键人物扯上关系的事件就不可能是意外,也方便顺藤摸瓜。既然房子里找不到吴越,那么他们就干脆动身去他的学校找他一叙。她们去的时候是上午大课间,学生需要做操,因祝央这气势,本就进出不严格的保安半点没拦就让他们进了学校。一进去就看见操场上学生站得歪歪扭扭毫无精气神的比划手脚貌似在做操。不过这所学校校风挺糜烂,显而易见!操场一眼望下去这些高中生把头发染成夸张颜色的居然不少,非主流杀马特比比皆是。而做操的不多,男生女生打情骂俏的倒是不少,祝央甚至看见好几对情侣男生背着女生在转圈。她忍不住啧啧感叹道:“年轻真好,什么猪蹄子都爱得进去。”“咳——”陆辛重重的呛咳了一声,隐约感觉喉头传来一股腥甜。等做完操人群散去,祝央本想拉几个人问问吴越在哪个班,没料到却先一步撞见昨天和他们通过电话的那个混混学生。他见到祝央他们就跟见*一样,顿时吓得两股战战,但又不敢逃,只得绷着头皮硬打招呼道:“姐,哥,你们来这里干嘛?有吩咐打电话就是了,亲自跑一趟这麻烦的。”祝央嗤笑:“哟,今天你居然没逃课。”*毛顿时垮下脸来:“这不是东子死了吗?我妈知道我平时跟他玩一起,怕我也跑出去乱来出了意外,今早是揪着我看着进的学校。”祝央并不关心这些,又问:“吴越呢,他在哪个班?今天来学校没有?”*毛正要回答,就听到有个声音叫他,回头看到一群人冲他这边走了过来。这伙人男男女女足有八九个,各个流里流气脸色嚣张,看*毛的反应应该是平时走得近的,显然是在学校里横着走的小破孩儿。为首的一平头男生长得高壮,不过长得有点急,十几岁的年纪愣是长出了三十岁的沧桑。他搂着一个烫了红色细波浪头,画了浓浓黑眼圈的女生。看到祝央,一行人眼前一亮,为首那个一把勾过*毛的脖子——“哎哟,什么时候认识的美女?也不告诉我们,吃独食也不怕噎死。”随即便自说自话对着祝央道:“美女,你哪个学校的?马上中午了一起去吃饭呗,晚上咱们还要去K歌,赏个脸不?”后面一群人便站着起哄,但平头搂着那女孩儿就不乐意了,周围几个女孩儿也是。便阴阳怪气道:“还学校呢,你看这老女人,起码得有二十几了吧?你指不定还得管人叫阿姨呢,你泡得下吗?”平头就是喜欢看女人吃醋,正要说什么哄哄人。这边祝央却开口了:“我来的是学校吧?还是这儿真这么有容乃大有教无类?”“怎么一个看着站街经验不低于十年的女的会在这里跟我说话?”那群人没料到她一张嘴就是这么*,抽了一口凉气。祝央轻鄙的看着那平头和红头发女孩儿:“麻烦臭水沟的耗子跟水蚤别随便跟人搭话好吗?”“虽然平等待人比较*治正确,但我是阶级主义者。是什么让你们以为我这种人在任何前提下是会跟你们这样的垃圾同框?”“老实说你们每天上学就没有闻到周围的臭味吗?对,就是回收了你们这样的玩意儿。为了避免你们这种垃圾无所事事走外面污染街道环境,学校做出了多大牺牲?”“一想到学校也无能为力的时候,一批一批你们这样的垃圾还是得流入社会。拉低全人类的智商,给犯罪事业添砖添瓦,就恨不得出台劣等基因淘汰法。”“所以但凡还剩点作为渣滓的骨气,就捂着脸,闭上你们的臭嘴,堵住制造废气的鼻孔,麻利的滚出我的视线,不然我可以帮帮你们。”这群混混男女,平时跟人骂街比这脏一百倍的话都听过,但都没有这会儿来的难堪愤怒。这女的长得漂亮穿着讲究,又一股子的鄙视挑剔,一看就是有钱人。这些混混对来自于自己不可能达到的,高人一等的人的鄙视奚落,是格外在意的。尤其那红发女孩儿,顿时就恼羞成怒了。一把撇开肩膀上的胳膊就要走过来扇这婊子的巴掌——“就你他妈敢嘚瑟是吧?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话没说完,旁边教学楼的一扇滑窗玻璃突然脱落掉下来,直直砸到红发女头上。尖锐的玻璃从头顶直插而入,红发女此时的表情还带着羞恼的戾气。然后一大块玻璃突然从她嘴里捅出来,将她的脸几乎割成了两半。周围空气一片死寂,几乎是隔了好几秒,才有涓涓的血流混杂着*白的浆液从嘴里伸出来那根玻璃尖上流下来。就像工艺水龙头一样!“啊————”不知道谁的嘶嚎划破了空气,周围顿时发出惊恐尖锐的呼声,刚围在一起的人连连后退。祝央也有点始料未及,她没料会是这样,但这也几乎肯定了这女生,乃至在场这么多个人,都有过霸凌吴越的经历。这起霸凌事件的波及人数范围要比他们想象中更广。趁着混乱,祝央和陆辛离开了学校,临走前再次找已经精神恍惚的*毛确认了一下,果然吴越今天也没有来学校。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吴越,不过措手不及的事实确实打破了祝央他们来这儿以来一贯的悠哉从容。然后吴越又独来独往不和他们产生交集,且好两天没待在租房,一时半会儿居然无从下手。晚上回到别墅,果然那小子今晚还是没回来。李立他们听了祝央他们今天经历的事,不可置信道:“他这是想躲起来咒杀光十几个人?”汪蓓摸了摸胳膊:“就算我不懂这些,也知道普通人要靠诅咒弄死这么多人,恐怕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吧?关键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能替他杀这么多人的存在,会是什么好东西?”“这,说好的所有房客是*,中途又加了两个**,现在还要来一只邪神或者怪物?这破游戏到底把难度调成什么神仙模式了?”祝央漫不经心的瞟了陆辛一眼。陆辛历经重重生死到现在,早不把游戏的难度当回事,可祝央这一眼却让他自觉皮一紧。晚上吃完饭却看到房东拿着一个铲子从外面回来,满身都是泥,脸色也不好看。李立见状开玩笑道:“哟,老肖你这架势,跟刚去埋完尸回来一样。”平时一副乐呵呵笑脸什么玩笑都开的房东现在却沉默的看了李立一眼,随即视线又转向了祝央。最后还是没有说话,默默的回了房。祝央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均有着意味深长的默契。这天晚上祝央做了个梦,梦到自己站在洗漱池那边,突然里面有只手拼命的敲镜子,在喊救命。祝央才把房东太太塞镜子里,一开始还以为是那婆娘不消停。后来发现不对劲,那只手臂着实要纤细年轻得多,随后才是一张脸慢慢的显现出来。是她第一次在这里见到的那个女*,那个失踪的女孩儿,她张嘴,飞快的冲祝央喊了声‘救命’!然后怕又被拉出来打般立马又消失了。梦做到这里祝央就醒了过来,她抽了抽嘴角,不由得有些反思。那,那天晚上,这女孩儿出现的第一次,该不会原本就不是想攻击,而是在求救吧?这么醒着有突然有点想上厕所,祝央便穿上棉拖鞋出了房门。从厕所出来洗手的时候,回忆起刚刚做的梦,她越想越觉得不对。按理说那女孩儿被害死藏尸,如果真想让人找到她的尸体,解放被禁锢的灵*的话,给人托梦就该暗示她在哪儿啊。哪怕是被做成化肥埋后院,你得有目的性啊。当时作为凶手的房东两口子还是人类,难不成能跟她一样能把人藏镜子里不成?正打算回房间,脑中却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可能。镜子?她看了眼这洗手池的镜子,洗手池配有三个水龙头,可以同人让三个人洗漱,所以镜子很大。足有半米多高,一人长,如果要藏个人在这里面——祝央抄起旁边邱老师用来洗冬天衣服的洗衣棒,实木堪比棒球棍粗的棒子一下砸镜子上。没有太大的玻璃破碎的脆响声,因为玻璃后面是实心水泥,又用胶水牢牢黏住,所以敲碎玻璃并没有什么动静,甚至玻璃破碎后还黏在墙上,需要一块一块的去撕。祝央并不意外,当初警/察来搜查的时候肯定也敲过。她扔开木棒,没有直接去撕玻璃,不想割伤手指,好在找到了一把不知道谁洗完水果落在这儿的小刀。沿着列痕刁开碎玻璃,一开始一无所获,等到祝央刁落一大片,自己都快失去耐心时。突然碰到一块地方的玻璃,还没用力它的掉了下来。然后祝央便看见一张被水泥封住,但依稀可以看出轮廓的人脸。人脸的眼睛还是睁着的,只不过也被水泥糊住了,所以永远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而这个位置,如果去掉镜子,就相当于每当有人站在左边第一个水龙头洗漱完脸照镜子的时候。便有一个被糊在墙里死不瞑目的女孩儿和你直接对视。正巧这个水龙头还就是祝央惯常用那个。她脸上闪过一阵别扭,而就在此时,她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对方虽然极力放轻,但无奈木地板实在不配合。祝央回头,就见房东拿着白天那把铲子,一脸阴森的盯着自己。※※※※※※※※※※※※※※※※※※※※依旧没收住,又写嗨了。求留言,求营养液。过两天我想参加晋江约会活动,拜托了,多多浇灌!感谢MoNaaaa-kun,,墨色江南,灿若.夏花,水银,英俊,,哒宰~,小说和牛奶,哒哒哒哒哒哒,言语的打赏,么么啾!喜欢尖叫女王请大家收藏:(
《小户之家》
作者:小树要长高文案:
现代办公室女行*文员,一朝穿越到在服徭役过程中,受伤死亡的农家子江二牛(江沛)身上。从此在古代开始了新的人生,柴米油盐酱醋茶,买车买房奔小康……
内容标签:性别转换穿越时空种田文
试读第1章穿越
江沛意识渐渐清醒过来,浑身不舒服,尤其是脑袋,头晕头痛恶心。她还活着?挨千刀的相亲男,你给老娘等着,出院后非把药费单子摔在你脸上不可!
突然太阳穴一阵刺痛传来,她不由自主的捂着头躬着腰。刺痛持续一盏茶的时间,她脑海中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记忆,记忆所属的主人叫江沛,与她同一名姓,小名二牛。
江二牛?男的!江沛吓的顾不上头晕,强迫着睁开眼睛。
由于起身太急,眼前出现层层重影,她按着太阳穴着闭眼缓一会,才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她咬着牙使劲用手掐下大腿,痛的龇牙咧嘴,原来不是做梦,一切都是真的。
作为一名未婚大龄女青年,江沛在相亲的途中被相亲对象不耐烦的催促,倒霉催的被车撞后穿越到江二牛身上。
原主江二牛在服徭役中,滚落滑坡撞在石头上,被江沛鸠占鹊巢。
根据原主记忆,他所处的是一个古代架空朝代,梁朝,刚建立十几年,朝廷轻徭役薄赋税,修养生息十多年,这次是为了修筑防洪大堤,才广征民夫。
江二牛今年17岁,父母健在,兄弟姐妹中他排行第三,哥哥江大牛23岁,已娶妻小李氏,姐姐江春花21岁已嫁人。弟弟江三牛15岁,还有个妹妹江春枝12岁。
江二牛为什么叫江沛呢?村子里有个识字的老书生,村民经常会找他帮忙写家书,红白喜事写对联什么的。有的农户家里添丁,也会让他相看起名。有次江父兴致一起,找他给自己刚初生的幺儿起名,顺便说起自己的大儿子与二儿子。
老书生捻着胡须颇为高深的对江父说,江一定不能没水,没了水,家财不旺,人丁不兴。把江父唬的立即请求老秀才,让他帮大牛与二牛重新起名。
最后他一口气起了三,老大改名叫江海,老二叫江沛,老三叫江波。只是村里的人都习惯叫小名,一直管江沛叫江二牛。
江沛顾不得伤心难过,此时她惊讶过后,只剩下惶恐不安。
她正处在一个帐篷中,挨着帐篷三面都是连在一起的大通铺,床上是颜色单一的薄被,靠着出口有张破旧的案几,上面放着茶水罐,随意摆放着几个粗碗。
她一个21世纪办公室女行*文员,穿到这样一个等级分明的封建王朝,如何去适应,江沛唯一庆幸的是穿越到一名男子身上,所受桎梏比女子要少很多。
帐篷中静悄悄的,江沛判断这个身体被摔成了轻微脑震荡,她不敢走出帐篷查看外面的情况,捂着缠着绷带的脑袋,重新躺下,越想越害怕,忍不住的开始默默流泪。
她好想另外一个世界的爸妈,不知道他们看了自己的尸体,该是怎样的伤心难过,肯定会为逼迫她不停的去相亲,悔不当初。
还好,家里还有哥哥与妹妹,有他们陪在身边尽孝,相信爸妈会挺过去的。
江沛哭着哭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睡的一直都不安稳,梦中现代与古代的两种记忆不停的来回播放,突然她被脚步声惊醒,睁开眼睛,发觉帐篷的光线昏暗,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二牛,你醒了?太好啦,不然我怎么回去给岳父岳母交待!来,喝点粥,县吏已派人通知岳父了,让人来替换你。天晚了,明天才能过来。”
江沛的姐夫,李大康端着一碗杂粮粥从外面走进来,见他醒来,黑瘦的脸上绽放出笑容。
他快步走到江沛身旁,一只手扶起他,另一只手把碗直接送到他嘴边要喂他,江沛突然被一个陌生男人投喂食物,十分别扭。她虽然拥有江二牛的记忆,但短时间内还无法适应这个身份。
江沛眼神躲闪,立即接着他举到嘴边的碗,不自在的笑着说。
“姐夫,我自己来。”
她真的饿了,端起碗粗放的喝起来。粥肯定无法与后世的八宝粥相提并论,不过也不似书中描写的清可见底,而是浓稀适中。李大康见他如此,想他已无大碍,心中的石头落下来。
“喝完就躺着好好休息,我吃了饭再来看你。”
李大康下工后,惦记着受伤躺在床上的江沛,先给他领了一份粥送过来,自己还没顾的上吃。
知道他没事后,便赶到伙夫的帐篷处去重新排队领他自己的饭,做一下午苦工,又累又饿,不吃东西不行。
“姐夫,我好多了,你快去吃饭吧。”
“你这小子,摔破脑袋转性了,以前你对我可没这么客气。”
江沛心里一惊,担心自己露馅,故作镇定道
“姐夫,我这次也算*门关前走一遭,如今我已十七岁,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混不吝的不懂事。”
李大康只是随口一问,对他的解释也没太在意,拿起江沛用过的粥碗,急匆匆的离开帐篷。
江沛被他一句玩笑话吓的出一头汗,如今她像惊弓之鸟一样,她心里对自己说,即来之,则安之,反正她有江二牛的记忆,只要大大方方表现的像往常一样即可。
想明白后,她情绪放松下来想要小解,马桶在帐篷的后面,想到她如今是男子的身体,等会要脱裤子小解,心里一阵别扭。
江沛掀开帘子走出去,被眼前壮观的景色震撼到了。
面前是一条宽阔的河流,农历九月份正值旱期,河道里河水处在低水位,露出大半个河床。太阳西落,天空布满晚霞,防洪大堤较其它位置海拔要高。
向远处望去,大河的支流蜿蜒曲折的流向广阔的田野,错落有致的村落沿河分布,袅袅炊烟飘荡在村落上空。江沛看着火红的落日仅剩一个边角,袅袅的炊烟,让她切身感受到长河落日圆的意境,古朴沧桑。
宽阔的防洪大堤上,支着很多帐篷,前面不远处的堤坝下面的河床上,也支着寥寥的帐篷,有些民夫蹲在地上端着碗,拿着饼吃饭,还有一些仍在排着队等着饭食。
酉时下工,天色已昏暗,大堤上隔不远便有一名衙役已经举着火把巡逻。
这便是古人生活的场景吗,江沛喃喃自语。她晃过神,绕到帐篷后方的临时茅厕,解开腰带,抬头望天的开始小解。
回到帐篷中没一会,民夫下工回来,李大康看过他后,见他没事便离开了。
“二牛醒了!你可把大家吓坏啦,没事就好!”
帐篷中都是一个村的民夫,他们见江沛醒来精神状态不错,都不由为他感到庆幸,徭役死人的事情不是没发生过,农家小户的养大个孩子不容易。
“好多了,只是头还有点痛。”江沛对着十几名农家汉子,腼腆的笑道。
“流那么多血,回去让你娘好好给你补补!”
“是要补补,要娶媳妇啦!”
“哈哈……”
十七岁在古代已算成年男子,有的到他这个年龄已经娶妻生子。江二牛已经订亲,双方父母把婚期选在来年二月初二。
江沛听众人打趣自己,脑海中浮现一个面目清秀的女子,江沛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看来原主是十分中意他的未婚妻的。
那她怎么办,逃婚?这不是把人家姑娘往死路上逼吗,古人对女子的清誉是非常看重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找个男人搞基?给她十个胆,她也没勇气挑战古人的容忍度!想想如今的处境,还是先生存下来再说吧。
太阳落山后,天慢慢的黑下来,帐篷中没有照明工具,黑灯瞎火,大家重体力劳动一天,话几句家常后便倒头入睡,很快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声大如雷。
江沛平躺在硌人的木板床上,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让她想作呕,反射性的把被子蒙在头上,身上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拆洗的,一股浓重的脑油味。
她不断的自我暗示,生存最重要,任何困难如浮云。身体与精神上的疲倦,让江沛撑不下去,沉沉睡去。
天没亮江沛就被饿醒,昨天她只喝了碗杂粮粥,早已消化完,醒来后想出去透透气,大家还在熟睡,还没到卯时起床的时候,她拿起外衫穿上,裤子没好意思脱,贴身是棉质平角裤,她还没习惯在一堆男人中露大腿。
江沛穿好灰色棉布短褐,抻抻,抚平褶皱的地方,脑袋已经好很多,没有昨天晕的那么严重。
她摸索着走到帐篷口,掀帘而出,看看天色,还在黑着,没有手机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她没有望天知时的技能。
上完厕所后,她看到前方堤坝下面有几处帐篷灯火通明,帐篷外支着几口大铁锅,锅灶里在烧着火,江沛捂着肚子,咽咽口水,不由自主的从大坝的斜坡阶梯处,走下去向烧火的地方走去。
“小伙子起那么早?哎吆,这是受伤了吧?”
烧火的老伯,见江沛是从役工的帐篷处走来,便知他是一名应征民工,走到火光处,才发现他头上还缠着被血渍污染的绷带,大概是劳作时受的伤。
见他刚一成年的小伙子,便被征为民夫,还受了伤,怪可怜的,一时心生怜悯之情。
帐篷里有几名中年汉子在揉面做馒头,旁边的篦子上放着切好颜色发红的高粱面杂粮馒头。
“阿伯,我来帮你烧火。”
江沛鼓足勇气,走到老伯身边蹲下来,主动的拿起旁边的干柴往火灶里塞,为了吃的,拼了!
“也好,这三口锅是要用来蒸馒头的,另外两口用来煮粥。我要煮粥,你就负责烧这三口锅。”老伯用手给他指指烧的是哪三口锅。
“哎,好嘞!”
天色微亮时,民夫们开始集合,先由衙役点名后再出工,整个防洪堤坝的横截面是梯形的,堤坝两边的堤下以及大堤上,到处都是人干的热火朝天。
这条河叫蒲河,横贯中原大地,朝廷特别重视,每隔几年,都会征用民夫加固堤坝,三年前大修过一次,这次是钦天监的官员推算一两年内可能要有大涝,因此才会广征民夫再次加固。修筑任务是片区责任制,江二牛在洛水镇片区服徭役。
“拿着到帐篷里吃,里面有咸菜。”
馒头蒸好后,老伯用大碗给江沛装两个杂粮馒头与一个白面馒头,拉着他悄悄的说。
旁边的中年伙夫们也都不在意,老伯是县吏的选房亲戚,反正给的是官家的东西,爱给谁给谁,只要不影响自己就行。
“谢谢阿伯!”江沛看着碗里散发着热气腾腾的馒头,感动的真想流泪,她把碗抱在怀里用袖子遮着,快步走入充当厨房的帐篷里,不管馒头烫嘴不烫嘴,好不好吃,狼吞虎咽的开始吃起来。
吃完馒头她又喝了两碗粥,等她吃完,老伯开始让衙役分批吃饭,衙役比民夫伙食好,吃的是白面馒头。紧接着民夫们收到停工吃饭通知,开始排起长队。
“二牛,你哥来了!”
江沛正在帮忙洗刷碗筷,就听李大康远远的朝她大声喊。江沛给伙夫打声招呼,甩甩手上的水,向李大康走去。
“二牛,摔得严重吗?咋这样不小心!”
迎面走来的汉子,五官俊朗身材中等,小麦色的脸上露出焦急担忧的神色。江沛知道他是江二牛的哥哥,江大牛。
“哥,别担心,我没事。”
江大郎不信,拉着他检查一遍确定身上没有其它伤后才放心。他本想昨晚就赶过来的,结果怀孕的小李氏突然说肚子痛,不得已在家呆了一晚才来。
“二牛,你快收拾行李回去,我来时咱爹去镇上给你抓药了。”
朝廷规定这次徭役,每户出一名壮劳力,小李氏怀孕,而且三年前是江大牛来应征的,江父的年龄大经不住重体力劳动,江三牛不在服役的年龄,所以江家这次是让江二牛来当民夫。
江沛点点头,原主受伤时工地医疗条件有限,当时大家直接用草木灰糊在他伤口上帮他止血,虽然现在感觉好很多,但也不排除化脓感染的危险。
古代没有抗生素,一旦伤口感染,小命很可能呜呼。这里生存环境再艰苦,但好死不如赖活着,回到原主家里即使没条件找大夫,用盐水清洗也是好的。
江大牛确定他没事后,归入役工队伍中,开始繁重的劳役工作。江沛收拾好行李,与衙役报备后,凭着脑海中的记忆,离开防洪大堤,向杏花村的方向走去。
第2章江家
杏花村,因村口前有几棵古杏树而得名,村庄里并没有太多杏树。
洛水镇地处肥沃的蒲北平原,新朝刚立十几年,土地还没有出现兼并现象,家家户户分的都有田。目前正处农闲时节,朝廷广征农夫,修筑堤坝,造福百姓。
江沛步行走了一个半时辰,累的气喘吁吁,头晕呼呼的,正午十分才到达杏花村。村庄周围种着大片的杨树,这个季节树叶发*,风吹叶落。杨树林前面是护庄浅水渠,只不过水渠里没水,沟渠里面是发*的草丛。
通往村口的大道旁有个石碑,半个碑身嵌在土里,石碑上用正楷书写着“杏花村”三个大字,当然,字是繁体字,不过江沛是认得的,没想到梁朝的字与古代中国的是一样的。
她沿着大道向村里走,村里的房屋只有寥寥几座青砖瓦房,其余都是土坯房,房屋沿道路而建。
“二牛叔,你脑袋被人打破了!?”
村里小巷道上忽然窜出一群小*头,其中有个六七岁的男孩走在最前面,见江沛头缠绷带好奇的问。
“才不是呢!阿爹说二叔不听话,太调皮,脑袋才摔流血的!”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流着鼻涕,颇为自豪的对小伙伴说出“真相”,他的小伙伴听后,抬头望着江沛,露出真相原来是这样的表情。
江沛知道这小男孩是原主的侄子江清平,见他扎着包包头,一双黑亮有神的大眼睛,小脸晒的黑红,鼻子下方流着两道鼻涕,眼看快到嘴巴里。
江沛习惯性的找纸巾,又想起这是古代。她弯下腰,直接用手帮他把鼻涕擦掉,再把手放在地上擦擦。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捏捏他的嘟嘟小脸微笑的说
“平儿真聪明!走,我们回家!”江沛把他抱在怀里,向原主的家走去。
“我最高!”江清平趴在江沛怀里,环着她的脖子,神气的对跟在后面一脸羡慕的小伙伴说。
“哼,我阿爹比你二叔个子高,等我阿爹回来我肯定比你高……”
……
原主家的房屋,位于村庄的最后一排,一处很大的宅院。宅基地后方是一片树林,不远便是农田,离洛河有五公里左右,洛河是蒲河的一条支流。
江清平见马上要到家了,挣扎着要从江沛怀里下来,江沛刚弯腰他哧溜跳下来,飞奔向家门口跑去。
“奶奶,二叔回来啦!……”
江沛回来时,正值正午村民都在做饭,村里除了孩子,没看到大人,越接近家门口心里越紧张,她放在包袱上的手紧了紧,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平复心绪。
“二牛!”
“娘!”
她学着原主江二牛的语气喊。
“二牛啊,你咋摔着了呢,让娘看看,痛不痛?”
一位中年农妇从院中跑出来,立即走到江沛面前,紧紧拉着他的手腕,一只手扬起轻轻摸着江沛受伤的额头,踮起脚,眼睛凑上去近距离的查看伤口。
江沛见她如此,瞬间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出来,她想妈妈了。
“二牛啊,你别吓娘,咋的啦?!”李氏见他泪流满面,以为他痛的厉害,眼眶发红,满脸焦急。
“娘,我没事,就是想你们了。”江沛压在内心的情绪发出来后,舒服多了,见李氏被她吓的脸色苍白,连忙擦干眼泪安抚她。
“你这孩子,自小就淘!快进屋吧,你爹去镇上给你抓药还没回来。”
李氏见他这么大人了,还说些孩子气的话,用袖子沾沾眼睛,笑着瞪他一眼。江清平跟在旁边,刚看二叔哭的伤心吓得抿着小嘴不敢出声,这会见她奶奶和二叔笑起来,躲在李氏身后,两只小手在脸上比划着
“二叔哭鼻子,羞羞!”江沛被小*头嘲笑的不好意思,故作严肃的瞪了他一眼,江清平不怕他,笑嘻嘻的往院子里跑。
正对院门的是一座青砖瓦房,朝南向,同排的还有两座土坯房。瓦房是江大牛成亲时盖的,江大牛与小李氏住西厢房,江老爹与李氏住东厢房。
之所以三座房子同排建是因为这是三个儿子的共用的宅基地,到时候分家,沿着房根隔个院子就齐活了,只是没想到当时江大牛成亲时,女方家非要青砖瓦房。
江父与李氏想着是长子成亲,小李氏又是李氏的远房侄女,于是咬咬牙,拿出大部分积蓄,把原来盖好的土坯房给拆了,重新盖的瓦房。
江二牛、江三牛与江春枝住其中一座土坯房里。另外一座房一间作为灶房,另外一间放置农具杂物。
院子的一角起了两排鸡舍,用土坯砖围着,旁边是茅房,紧挨着有一小片菜地;另一角落是水井,水井旁边是简易的洗澡间。除了这些,院里还有一垛晒干的柴禾,种着两棵柿树,树上还挂着许多小红灯笼似的柿子。
“二哥!”
江沛刚走进院里,就见一位清秀小姑娘从屋里跑出来,江家虽然是农户,但孩子却都有副好相貌。
“吆,二牛回来啦?唉,你说我们大牛,生来就是做牛的劳碌命,这农忙刚结束好不容易喘口气,又跑去修堤坝,再壮的身子骨,哪能经得住这样的折腾?”
一位年轻少妇,挺着大肚子慢悠悠的从西厢房走出,言语中话中有话。江沛作为一个混迹现代办公室多年的人,还听不明白小李氏的话中意,算白活了。
“大牛家的,二牛他又不是故意摔伤偷懒!二牛农忙不还一样做事?”媳妇与儿子,李氏肯定站在儿子的这一边,尽管她也心疼大儿子。
“娘,我哪能说二牛是故意的呢,我还不是心疼咱大牛嘛!娘你也知道我这一胎坐的不稳,晚上身边离不开人。”
小李氏见婆婆的脸拉着,一脸不高兴,扶着腰上前赔笑,她还不是为丈夫抱不平,家里里里外外都是丈夫顶着,再说三年前他家大牛已经服役过一次。
“要不等二牛伤彻底好了,回工地再把大牛换回来?”李氏一听小李氏的胎况不好,望着江沛犹豫的说。
小李氏听了江沛的这句话,面色才缓和些,江沛也只能点点头,李氏也是无奈,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家没钱交钱顶役,二牛来年要成亲,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娘,饭做好了,二哥快回屋换身衣服,脏衣服拿出来我给你洗洗。”江春枝不喜欢她大嫂,她觉的大嫂嘴巴甜心眼小。
“我自己洗!”江沛不经思考的拒绝道,说完后顿觉失言,察觉江春枝与李氏疑惑的看着他,连忙摸着后脑勺笑着说
“我这不是在工地上一个人习惯了吗,我先去换衣服。”
“去吧,你爹也该从镇上回来了,等他到家咱们再吃饭。”
江沛点点头,向原主的房间走去,他与江三牛一个房间,江三牛在镇上的一家饭馆跟着厨子做学徒,农忙时节除外,很少回家。
房间不大,只放了两张床铺,一张案几,一个装衣服的木柜,再无它物。江沛把包袱放在床上,从柜子里找出原主的衣服。
她不知道这个身体多久没洗澡了,赶一上午路,身上汗渍渍的,江沛都不敢拿手往身上搓,估计一搓满手灰疙瘩。
马上洗澡是不可能的,只能挨到晚上,经过一天的磨合,她渐渐适应了这个身体,尽管还有些别扭,但换衣服时也不再闭着眼睛。
“二叔,吃饭啦!爷爷回来啦!”清平小手使劲拍着江沛的房门。
“二叔,看我的花生糖,爷爷给买的,可甜了,你要不要吃呀!”
说着炫宝似的从小衣口袋里抓出糖果,双手捧着给江沛看。江沛笑着摸摸他的软发,捻起一粒好奇的看起来,糖果有大拇指大小,不均匀的块状,其实就是饴糖裹着花生仁做成的。
“只有小孩子才会吃糖,二叔是大人,吃糖会被笑话的。咱们的平儿真孝顺!”
江沛把糖果重新放入他口袋中,拉着他的小手向灶房走去。
“回来啦,药你娘给你用水泡上了,半个时辰再煎。大夫还给配了药粉,吃罢饭记得撒在伤口上。吃饭吧。”
江父蹲靠在灶房外的墙上抽旱烟,抽完后烟管头朝地上敲敲,把烟灰磕出来。
这个季节没什么青菜,家里的地窖里只有冬瓜与萝卜,菘菜(白菜)留着冬天吃,叶子还没完全包好,在菜地里长着。
李氏知道江沛要回来,咬咬牙杀了家里的一只下蛋鸡。中午闷的杂粮米饭,一盘萝卜炒鸡杂,一盘炒鸡蛋,一盘咸菜,还有一大盆冬瓜鸡汤。
李氏给每人添好米饭,鸡汤炖好后,李氏只留下四个剁成两半的鸡腿、鸡头、鸡爪。剩下的留着下顿再吃。
除了李氏与江春枝外,其余人每人半只鸡腿,江沛见李氏与江春枝,只吃鸡头和鸡爪,而大家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心酸不已,想说把剩下的肉也拿出来一起吃,可又没资格说。
“平儿来吃肉!”
饭桌上,小李氏把鸡汤里的鸡腿吃完后,便拿起筷子开始夹鸡杂往自己碗里放,江沛皱皱眉头,她对这小李氏的印象真是不怎么样。
“娘,你也多吃点。”江沛见李氏不夹鸡肉与鸡蛋,实在看不下去,给她夹些鸡蛋,鸡杂都被小李氏扒到她与江清平碗里了。
“二叔,鸡肉好好吃,我想天天吃肉!”江清平嘴里塞满饭,口齿不清的说道。
“平儿也爱吃对不对,那奶奶与姑姑也想吃怎么办?”江沛给他夹了一小块鸡肝放到他的小碗里,故意逗着他。
江清平水汪汪大眼睛骨碌转动,突然眼睛一亮。
“我知道啦!奶奶与姑姑吃我的,平儿吃饱了!”江清平把面前的小碗端到李氏面前,李氏乐的笑不拢嘴,直夸平儿孝顺,最后象征性的吃两口又把小碗还给了他。小李氏讪讪的夹块萝卜,心里暗恼江沛。
“二牛,药煎好了,我给你控到碗里,晾会再喝!”
药是在院子里煎的,李氏用麻布巾垫着药罐走进灶房,对正烧热水的江沛说。
“娘,搁那我自己控。”
李氏没听他的,开始为他控药汁,四周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药汁黑黢黢的。江沛穿越前最怕吃药,她宁可扎针也不愿意吃药。
药汁控完后,药渣还要留着,这个年代穷人抓药看病贵,一剂药,要熬到闻不到药味才倒掉。
江沛闭着眼一口气把药喝完后,拿起瓢舀些热水倒进水盆里,端着盆拿着大夫给配的外用药粉,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把头上的绷带轻轻的解开后,才想起房间没有镜子,他再次感叹古代的落后,看来只能让李氏或江春枝帮他了。
最后是李氏帮他清洗伤口上的药。伤口上好药后,他想起自己刚刚烧了一锅热水,还剩很多,不如先把澡给洗了。
江家的洗澡间是离水井很近的简易棚子,比厕所要好点。
洗完澡,江沛浑身舒坦的躺在床上,开始思考他今后的生计。原主是个文盲农家子,已十七岁,走科举之路完全是行不通的。
试想活了十七年的文盲,突然要发奋读书考状元,估计他还没行动,李氏与江父便会找道士驱邪捉妖。而且科举花费太高,原主这个家庭,应该没能力供应他读书的。
士农工商,士被pass掉,农工商方面他都可以从事,江家一共二十亩田,现在赋税较轻,三十税一,前朝因天灾与人祸,死了很多人,朝廷鼓励生育,暂时免去了人头税。
目前的情形当个农民,只要别撅着屁股睡大觉,温饱还是有保证的,改行做其它的只能等他伤好,把情况捋顺了再说。
原主除了洛水镇连县城都没去过,因此江沛对梁朝的工商业发展到怎样程度还不知道,不过据原主的记忆,应该是不错的。
前世她也只是个循规蹈矩的行*文员,没什么野心,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到了古代,皇权专*,百姓的思想封建落后,她没想过开金手指,刷屏古代圈,轰轰烈烈大干一场。。
而且她也没有什么金手指,发明专利?她只会用别人的专利,做菜秘方?好像至今她也没有什么拿手菜。勉强能说的上金手指的是她不再是文盲,出门在外可以免去很多麻烦。
思来想去,只能还像现代一样,安分守己,做一个努力奋斗的平凡人。
第3章洛水镇
古代的各种油都精贵,蜡烛更是奢侈品,所以天还没黑,江家开始吃晚饭。
晚饭江春枝把中午留的鸡汤又加了水,擀的杂粮豆面条,盛饭时给江沛碗底窝了几块鸡肉,没让她大嫂看到。
江沛赶了半天路,下午又在思考她以后的打算,所以天黑后,他便躺在床上开始睡觉。这次他没有再做乱七八糟的梦,睡的很安稳。
“小妹,咱爹和咱娘呢?”
昨晚天黑江沛就睡下了,天刚刚亮,她自然醒来没了睡意,便起床洗涑。
“爹林子里捡柴呢,娘去塘边洗衣了。”
江春枝在做早饭,杏花村离水源近,打井很容易出水,因此家家户户都有水井。但村妇还是喜欢到村里的池塘边洗洗涮涮,即省力又可以东家长西家短的拉家常。
“大牛娘,听我家强娃说你家二牛回来啦?”
杏花村里有个大池塘,池水清澈,池塘边种的都是大柳树,蒲北平原是季风气候,这时正值旱期,池水水位较平时下降很多,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柳根。
为了方便女人们打水洗东西,夏天孩子们洗澡玩水,村里的男人在池塘边用石块筑了三米宽的阶梯,一直通到池底。清晨一大早,村里的女人和往常一样,端着盆子来到池塘边,边洗边聊。
“昨儿回来的,头摔破点皮,我家二牛皮实,歇两天吃顿好的就养回来了。”李氏拧着衣服上的水,装作不在意的说。
“二牛明年开春成家,这大件的东西要开始置办了,哎,听说二牛家的脾气好,别到时候给大牛家的欺负了,惹的两兄弟起龃龉。”
李氏的好友徐氏就在她旁边,把洗衣盆往李氏身边挪挪,悄声说道。
“我和他爹商量过,二牛成家后,就把家给分了,我们偎着三牛过。”
“分家好,让他们兄弟自己单过去!”
……
江沛在院中无聊,听江春枝说江父在捡柴,他也打算去林子里转转。既然来到这里,就要适应这里的生活,不能做别人眼中的懒汉。
有了原主的记忆,他对村庄的各个地方都非常熟悉,挎着藤条编的大筐,走到村头的杨树林。那里都是半大的孩子或年龄大的人在捡树叶树枝。
“二牛来捡柴啊,你爹在那边,听你爹说你昨儿回来的。”
“是啊,二伯。”
江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他小侄子江清平也在。
“二叔!”
江清平眼尖,老远已经看到江沛挎着篮子向他们这边走。
“哎,平儿比二叔还勤快,这么早就起来帮爷爷捡柴啦!”
“爹”
江沛摸摸江清平的小脸蛋,见江父的箩筐里塞满了泛*的杨树叶,上面还放着一些小树枝。
“来啦,筐放着吧,把这筐满的擓回去。”江父心疼他伤口还没好,不让他大清早的在这林子里吹风。
“爹,我头不咋痛了,活动活动恢复的还快一点。”
江沛的头敷上药后,的确好了很多,原本就是皮外伤,可能因穿越的原因,他觉得没留下什么脑震荡后遗症。
“二叔,我来帮你捡,爷爷那筐就是我捡的!”
“平儿真乖,爹,我想明儿去镇上。”他想好了,去镇上实地考察一下,了解这个时代的发展程度,再看看徭役结束后能不能找个营生干干。
“行,明天我去问问谁家有牛车去镇上。”
“不用,我直接走着去,又不远。”
杏花村离洛水镇一个时辰的脚程,古代社会除非官道是青石路,农村大部分还是泥巴路,牛车走的慢,坐着又不舒服,还不如步行自在。他又没什么东西要买,最重要的是他没钱,连个小金库都没。
江家的钱李氏在管,至于小李氏有没有私房钱原主不知道,那她就不得而知。
“你的头能行吗?”
“没事。”
江父挎着篮子要走,江清平要留下来陪江沛在树林里捡柴。江沛见他乖巧懂事的模样,真担心他跟着小李氏会长歪。
想到小李氏,他又想起原主的未婚妻,不,如今已是自己的未婚妻了,希望她别像小李氏一样。
刚捡一平筐柴禾时,江清平嚷着饿了要回家吃饭。于是一手擓着筐一手牵着他的小手,迎着初升的朝阳,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二牛,你爹说明儿你去镇上?”
“是啊娘,我去看看三牛,没见他怪想得慌,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
早饭是白水煮冬瓜、杂粮馍馍与稀饭,还炖了一碗鸡蛋羹给小李氏与江清平。江春枝把剩的鸡肉放在篦子上蒸热,给江沛吃,江沛看着没食欲,最后进了小李氏与江清平嘴里。
“那你带篮鸡蛋去镇上三牛那,天凉了,再给他捎件夹衣。”
江家养了几只下蛋老母鸡,隔不久便会攒下一篮鸡蛋,李氏都会拿到镇上江三牛在的饭馆卖钱,补贴家用。
“娘,您两个孙子可都在长身体呢?不吃点好的,那怎么能行,这可是老江家的根!”
小李氏一听婆婆让江沛卖鸡蛋,这关系到自己每天的生活质量,卖的鸡蛋钱她又捞不着,摸着孕肚,急切的说。
“给你留的有!我怀大牛他们几个,临盆前还在田里做事,哪像你这样娇贵!”
李氏不悦的瞪了大儿媳一眼,看了一旁埋头认真吃蛋羹的平儿脸色才缓和些。
“我就说嘛,哪有奶奶不疼孙子的,看把咱们平儿养的多聪明懂事!”
小李氏尽管精明强势,但这个家还是公婆当,于是敛住情绪,摸着平儿的头,笑着对李氏说,好像丝毫没发现婆婆的脸色。
江沛作为小叔子,轮不到他说话,她是自己的长嫂,对她不敬就是不孝,而且站在女人的立场上,只要她别吃独食,其实吃个鸡蛋也没什么。
当天晚上,李氏悄悄的塞给江沛二十文钱,让他中午别回来,直接在镇上买点好吃的。江沛没推辞,没钱的日子难啊,他来到这里终于摸到钱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钱傍身实在没有安全感。
李氏走后,他把铜板拿起来瞧瞧,铜板上是用隶书写着元平通宝,元平应该是梁朝的年号,看过后,把钱装在江春枝给他绣的荷包里,出门时再挂在腰带上。
由于要早起赶路,江春枝提前起来给他做早饭,她趁小李氏没起床,给江沛炒俩鸡蛋,又熬了浓浓的白米粥。
江沛吃饱喝足后,天边刚刚泛红,他背着背篓出发去镇上。他不敢走小路,选择走官道,安全是最重要的。
洛水镇地处要道,交通便利。虽然天色很早,但路上赶集的有不少人,很多像他一样背着装满东西的背篓去镇上。还有赶着牛车的,车上坐满了人。
“小哥,一人去集市?”
一挑着担子的中年男子见江沛背着背篓,带着斗笠,不像其它庄稼汉一样,步伐急促,而是赏景似的闲庭信步的走着。
“是啊,大叔。你担子里挑的是什么?”
江沛见他挑的两个箩筐都湿漉漉的上面蒙着一层白棉布,十分好奇。
“发的种生,担到集市去卖。”
“种生?*豆芽?绿豆芽?”江沛自言自语的说。
“对,绿豆芽,小哥说的还挺贴切的。”
江家自家种的有蔬菜,种什么吃什么,几乎不会花钱去镇上买菜吃,江沛在现代只知道发豆芽需要很严格的环境卫生条件,不能沾上油,具体步骤也不太清楚。
“大叔,种生好卖吗?”
“我这是小本买卖,有门路的都送到饭馆去了,我就在集市摆个摊,都是些老主顾照顾生意!你箩筐里装着的也是去镇上换钱的吧,到集市你就在我旁边,卖的快一点。”
中年男子看他衣服整洁干净,说话面带微笑,又与自己不存在竞争关系,便主动邀请他。
“哎!谢谢大叔!”
江沛临时改变主意,不打算去三牛店里了,她想通过卖鸡蛋多了解这个社会。江家主外的除江父外,就是江大牛了,江二牛真正与外界打交道的时候却很少,对外面的情形不是太清楚。
一个时辰后,江沛终于到了洛水镇,幸亏原主身体壮硕,要不然背着四五斤的鸡蛋走了两个小时,还是有点累的。
洛水镇地处通往都城长平宽阔的官道上,以官道为南北轴线,东西两侧也有较官道窄点的道路,交通四通八达,十分便利。
街道上商铺林立,商铺后方是镇上居民的房舍,一排排的栉比鳞次,中间还有一条条的小巷道用来行人出入,因此虽然天还早,但街上还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镇上有个专门的街肆,供小商贩们摆摊卖东西,新朝初立,*治清明,朝廷规定摆小摊的小商贩们年营业额低与40两白银的,可以不用交税,但实际相当于免税。
江沛不知道那些有门面做生意的的商人,税率是多少,但那不是他操心的,他只需知道摆摊卖鸡蛋不用交地摊费就行了。
街肆两边的道路上已经有很多地方被占,中年男子经常来此卖种生,他挑着扁担找到一处周围都是卖蔬菜,鸡蛋,肉的位置,相当于现代的蔬果生鲜区。
“咱们就在这里吧,镇上的人一般都来这里买菜。”
江沛点点头,他抬头看看天色,有八点多的样子,天不热,可为了遮挡头上的绷带,他还是带着斗笠。
卖东西的人多,买的人也多,不一会,街上人流如织,比肩接踵。整条街道上都是吆喝买卖声,讨价还价声,好不热闹。
江沛前世今生都没做过生意,刚开始不好意思像别人一样开口吆喝,但是你不喊,别人喊,别人有生意,你只能傻愣愣的看着。
“鸡蛋!卖鸡蛋啦!小孩吃了聪慧,老人吃了康健!”江沛把帽沿往下拉拉,扯着嗓子喊起来。
“你这小哥真有意思,鸡蛋怎么卖?”
“一文钱一个,大嫂您看俺这鸡蛋,个大匀称,俺家小侄子每天一碗鸡蛋羹,长的壮实又聪明!”
江沛见终于有人来问,忙把斗笠往上抬抬,露出五官,满面笑容的说,原主不但长的身高体壮,还有一个好面皮,十分俊朗,他这带着真诚的笑容向顾客介绍时,很另人心生好感,无论古代与现代颜值都很重要。
“真的啊,我正要给俺的小孙子买鸡蛋炖蛋羹呢,那你给我来十五个吧。”
“好嘞,给您捡个大的拿。大嫂您这么年轻都有孙子了!多子多福!”
“哈哈……鸡蛋好,下次还买你的!”
中年女子听了江沛的话,笑的合不拢嘴,把钱交给江沛,伸手接过装着鸡蛋的竹篮。
“谢谢大嫂!”江沛接过铜板,笑容灿烂的目送女子离开。
“真看不出来你这小子嘴皮子还挺利索的。”
卖种生的男子忙完生意,笑呵呵的说。江沛笑眯眯的把钱装进钱袋,笑着回了句谦虚话。
中年女子一下子买去他一小半的鸡蛋,之后又陆陆续续的来了几个小客户,不到一个时辰江沛的鸡蛋快要卖完。
“二牛?”
江沛正蹲在背篓旁,心情不错的与旁边的小商贩侃大山,听到一位女人的声音。他抬起头,见一位面目慈善的中年妇人,迟疑的看着他。
她身旁还站着一位眉清目秀的姑娘,寒星般的眸子与他相对时,立即害羞的别开头去。
“伯母。”江沛连忙站起身,不自在的喊妇人一声,喊完后不知道说什么,手也不知道往哪放,未来丈母娘?
“你不是去河堤了吗?”两家人是邻村,江沛的未婚妻在邻村的姚家庄,自从江二牛与兰香定亲后,两家人多有来往。
“不小心摔一脚,碰破脑袋了,大哥把我替换下来。”江沛老老实实的对未来岳母说。
“咋这么不小心!没事吧?”
兰香的母亲徐氏原先根本没想到,江二牛会成为她的女婿,她家兰香生的颜色好,品性也好,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不知道多少人家上门求亲。
可每次兰香都死活不同意,徐氏知道女儿天生倔强,不敢强逼,而且只这么一个女儿,只有放在手心疼的份。兰香上面三个哥哥,疼爱这个小妹,私下里偷偷告诉她,兰香中意的是江家老二。
当时她听了特别恼火,以为两人私下授受,火冒三丈的就要去拧闺女,儿子们见她这个样子,连忙把事情的原委向她讲明。
原来两年前洛河涨水,附近村庄里的村民都去捕鱼,兰香跟着三个哥哥去看热闹,被周围推推攘攘的人差点挤掉河里,被赶来捕鱼的江二牛一把拉住。
古人早熟,男俊女俏,没想到两人竟一见钟情。临走时,江二牛还把本打算抓给平儿玩的红色小鲤鱼送给了兰香。
最后徐氏与姚父无奈妥协,既然女儿中意,只要人品好,那就随了她吧。于是偷偷的打听江家以及江二牛的为人,结果江家的风评不错,江沛的人品相貌在杏花村也属上等,有不少人家也在打他的主意。
江春花的小姑子是姚家村的媳妇,与徐家还沾上一层亲戚,徐氏便找上了她到江家进行暗示说和。江徐两家既然都有意,这门亲事很快被订下来。
“我没事,伯母!这几个鸡蛋您带回去吧,早知您今天赶集我就多留几个。”他不敢看兰香含情羞涩的眼睛,担心被她发现不对劲,故作害羞的样子,把鸡蛋往徐氏篮子里装。
徐氏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想着一对年轻人许久没见面,肯定要有话说,谁不是打年轻时候过来的,在镇上也出不什么事,小户人家没那么多规矩。于是对旁边的兰香说
“香儿,我去前面逛逛,半个时辰后你在前面肆口等着娘。”
兰香为人聪慧,明白她娘的意思,抬头悄悄的瞄了眼江沛,点点头。
第4章逛街
徐氏走后,只剩江沛与兰香两人,兰香虽然担忧他的伤势,但是害羞不好意思先和江沛说话。
羞涩的抓着衣角,头微微低着不敢与江沛对视,江沛突然脑袋短路,不知道怎么搭话。
旁边卖种生的男子看不下去了,真替这小子的智商着急,于是出口打破两人的古怪相处模式。
“小哥,前大街有卖胭脂水粉的,你带人家姑娘去转转。”说完不断给江沛使眼色。
“啊!对对,兰香我们去前面逛逛。”江沛耳朵发热,不过不是害羞,是自惭形秽,拥有现代人的灵*,却不知道怎么撩妹,真是丢了穿越人的脸。
兰香见他傻呆呆的样,噗嗤笑出声来,瞬间脸如白莲花般绽放,江沛也被兰香的笑容惊艳到了,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周围有不少痴汉脸,于是正正神色,习惯性的像挽好朋友一样要去挽着兰香的胳膊。
“二牛哥!不好,有……有人看见!”兰香脸上布满红云,说完又赶紧低下头,扯着袖角,咬着嘴唇。
要不是戴着斗笠,江沛要拍额头了,他怎么忘了这是古代社会,谈个恋爱牵牵小手,都要偷偷摸摸的,更悲催的是他只记得挡住兰香不被那些痴汉看到,竟然忘了自己是男的了,看来自己的适应性还有待提高。
“唔……兰香,你别误会,你刚才笑的太好看,我怕你被泼皮看到,担心他们起了歹意。”
兰香的脸先是一红,随后变的苍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落“二牛哥是不是嫌我不守妇道,故意招惹别人!”
这什么跟什么啊,明明是人身安全的问题,怎么又扯上妇道了,这还咋沟通,江沛真想抚额,不过看她梨花带雨的模样,还是耐着性子,安抚她。
“当然不是,兰香,我……”
“真的!二牛哥,那我以后只在你面前这样笑。”兰香表白完,脸上又布满红霞,扭头不看他。
江沛觉得古代人真是太纯情,动不动的脸红,长路慢慢啊!
镇上的前大街,相当于现代的步行街,江沛好奇的不断打量着周围的摊位上卖的东西,从种类、做工精细程度可以看出,梁朝发展程度相当于中国古代明朝中晚期。
鸡蛋卖32文钱,直接兑给饭馆是一文钱两个,不算给徐氏的6个鸡蛋,还多卖出11文钱,既然陪女孩子逛街,就要送给人家一份礼物。
刚好前面有个卖木梳簪子的小摊,他快几步走到小摊面前,对赶上来的兰香说“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二牛哥,花这冤枉钱做甚,我有簪子!”
江沛一眼看中一只兰花木簪,兰花雕刻的栩栩如生,送与兰香刚好与她相配。
“老伯,这支簪子多少钱?”
“小哥,好眼力,这支兰花簪带在姑娘头上最合适不过,看你真心想要,给十文吧。”江沛觉得十文还能接受,便要给钱,兰香忙阻止他。
“最多出三文,若行我们便拿走!”
“姑娘,你看这簪子上的兰花多精致啊,冲着这雕工也不只这个价,没法卖!”摊主故作为难的摇摇头。
“老伯,这就是普通的桃木簪,二牛哥,我们走吧,去前面一家看看。”江沛瞬间明白,自己被当冤大头宰了,点点头准备离开。
“唉!算了,给你们吧!你这个小姑娘呀,小伙子眼光不错,找个会持家的小娘子!”
江沛立即点点头,喜滋滋的把钱给了老伯,拿起兰花簪交给笑意盈盈的兰香。
“喏,送给你!”
兰香羞涩的接过来,轻轻的抚摸后,拿出手绢把簪子包起来放入袖袋里。
江沛见送支簪子,就能让她欣喜成这般模样,可见兰香是对原主真心喜欢的,他叹口气。
通过买簪子的事情,让江沛见识到了古代金钱购买力的强大,但这也同时说明钱不好挣,尤其是他这种贫苦出身的农民,他打算把兰香送回去后,在洛水镇好好逛逛。
虽然他认得字,但有些繁体字还是不会的,而且不会用毛笔写字,况且突然会认字,会书写,这目标性太大,很容易让身边的人发现,如今只能循序渐进。
等他与兰香到达约定的位置,徐氏已在那里等着他们了。徐氏见女儿眉目带笑,时不时的偷偷瞄一眼江沛,江沛则神色如常,暗脑女儿不争气,这还没嫁过去,就被人家给拿捏,嫁过去还不随便欺负。
“二牛,村里的牛车在前面等着我们呢,我与香先回去了。”
“哎,好的伯母!”
“二牛哥,你的头真没事吗?”
路上江沛已经给她解释多次,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于是还是笑着点点头。
“那你是不是过几天还要去河堤?”兰香担心的问。
“是啊,服役辛苦,我与大哥替换着来。”江沛其实不想去江堤,肯定每天累的像狗一样,环境又差,但这两天小李氏说话总是夹枪带棒,而且李氏也是同意了的,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做役工。
“二牛,既然一户出一个,谁干不是干,难道大牛是亲生的,你二牛是捡的不成,开年你和香儿就要成亲,累坏身子咋办!”
徐氏提起这件事就来气,觉得江家父母脑子不清白,二牛开年成亲,如果在工地上殇了让她女儿怎么办,顶着克夫的名头能再嫁什么好人家。
“伯母,莫生气,我回去再与爹娘商量商量。”江沛见徐氏在大街上高门大嗓,像吵架般,连忙赔笑好声安抚。
“你回去与他们说,不行我直接去找他们说理去!”
“哎,好!”
江沛好不容易把徐氏劝熄火,目送她们离去后,才向江三牛所在的饭馆走去。
“二牛来啦,是要兑鸡蛋的吧?”云客来的掌柜认得江沛,见他背着背篓,以为像往常大牛一样来送鸡蛋。
“刘掌柜,这次不是兑换鸡蛋,我来给三牛送衣服的。”江沛面带笑容的说。
“他在后厨,三牛!三牛!你二哥来啦!”
刘掌柜扯着嗓子朝后厨的方向喊,饭馆在镇上算是比较大的,上下两层,后厨在一楼,由于洛水镇地处通往长平的官道上,来往的行人较多,饭馆的生意特别好。
“二哥,你咋来啦?你不是去做工了吗?”江家三兄弟中,江三牛是幺儿,父母自然疼爱些,现在又在后厨帮工,饭食油水肯定比家里多,所以看着比二牛要圆润些。
“不小心摔破头,咱娘担心你冻着,让我给你带的衣服。”江沛对这问题一带而过,碰见一个人都要解释一遍,烦不胜烦。
“摔破头?严重不!”江三牛立即拉着江沛的胳膊问。他从小与二牛的关系好,是二牛的跟班,农村生的孩子多,都是大的带小的,而他又与大牛差的岁数多,他生下来时大牛已会帮家里做事了,因此小时候多数是二牛带着他玩,看顾他的。
“二哥你等我一下!”说完,转身跑向后厨。这时快要接近正午,进店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他担心影响别人生意,就走到外面等。
“二哥,拿着!吃完再回家!我要去后厨,师傅叫我呢!”江三牛把一个油纸包塞到江沛手里,拿起小包袱,急匆匆的走了。
江沛透过油纸可以闻到一股肉香味,他离开饭馆才把纸包打开,里面除了碎肉渣,还有两个白面饼,江沛不由心里一阵感动。
他从卯时起床吃饭,到现在午时,近三个时辰没吃东西,现在看到白面饼与卤肉渣,肚子咕噜咕噜的叫起来,唾液腺分泌也旺盛起来。
李氏杀了鸡,但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还有小李氏那个吃不得亏的,到他嘴里的鸡肉没几块,上辈子每天不说大鱼大肉,但顿顿有荤是真的。
他吃了几顿杂粮馍馍与没油星的白水煮菜,觉得胃里寡淡异常,所以突然见到色香味都还不错的肉,应该是肉渣子,食欲被调动起来。
江沛找到一个卖混沌的小摊,要了碗混沌,让摊主多给他加点热水,他把混沌吃完,就着热水,吃个面饼,卤肉也吃了些,剩下的还用油纸包好,留着给江清平吃。
吃完饭,他开始在洛水镇溜达,梁朝对百姓服装的颜色没有特别限制,除了*色之外,都可以穿,不过男子多以深色为主,街上商铺商品琳琅满目,胭脂水粉,布匹颜料,铁质农具,锅碗瓢盆等等。
他走进了一家书肆,可能是正午刚过,书店生意冷清,只有两三个穿着棉布长袍的读书人在看书。
书店掌柜见江沛一身深蓝短褐,头戴斗笠,皮肤晒成小麦色,一副农家子打扮,以为他来书店是要给家里的读书人买什么,笑容满面热情的上前问道
“小哥,我们店笔墨纸砚、各种科考书籍都有,您需要什么?”
江沛连忙摇摇头,笑着拒绝掌柜的好意,掌柜也没介意。他心想他钱袋里就几十文钱能买什么,他主要是来了解一下历史,他大致看了一眼书的种类,他注意到书架上竟然有史书,好奇的拿起一手抄本翻看。
书上有很多繁体字,他是顺着大概意思通下来的。翻了几本后,发现这这是与古代中国平行的世界,朝代一代代的更迭往复,到现在的梁朝。
由于在书肆停留太久,他不敢再耽搁,离开书肆,直接回家。他通过与人闲聊打听,镇上的短工种类很少,平时除了给田地多的乡绅打工种田,麦收秋收扛包转运粮食,还真没有什么好干的。其它的店铺要么是个人经营,要么是招收有手艺的长期工,学徒。
家里已经有一个江三牛,江父李氏不可能答应让他再来镇上做学徒,要不然谁来种田,看来他在分家前,除种田外,只能像其它人一样摆个小摊挣个小钱,以后自己能做主了,找机会到县城府城看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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