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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3/18 16:30:00

内文摘录我在人群里寻找小吉,瘫坐地上的人都蓬头垢面,头发烧结在一起,散发出枯焦的味道。他们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失火现场,也看着从面前飞奔而过的人们,身子不住抖动。没有小吉。我喊着吉星子,想往里面去,可被警察拦住。我跟条惊慌失措的狗一样四处乱蹿,叫着吉星子,可没人回答我。更大的爆炸声响起,酒吧的地下通道塌了,陷进去一半。小吉快跑□罗尔豪

№1

小吉找我谈分手时,我正在跟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讲欠债还钱的道理。

我站在筒子楼狭窄的通道上,手里拿着小喇叭,吴良拿着手机,做全过程无漏点录像。我们面前,是个三十多岁名叫李阳的女子,正掐着腰和我们吵架。她的声音高,而且尖利,就像母鸡受惊发出的声音。我把小喇叭放在嘴边,想想还是放下了,我和颜悦色地跟她讲“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道理,可她说她就是没钱,没钱哟,她摊开手,挑衅地看着我们。我说,没钱你也得想办法,我们这是先礼后兵,如果你撑着不还,我们只有用其它法子了。说着,我有意识把袖子往上撸了撸,露出胳膊上的肌肉和纹身,那是一个鲨鱼图案,张着血盆大口。我的头发也是经过专门处理的,花八十元钱理个板寸,让我好心疼。没有办法,如果这笔欠债能收回来,我们就能拿到三千元提成,工资也不会被扣。可以说,这次行动是经过充分准备的。

事情很简单,我放的一笔三万元贷款要不回来了,到这个程度,按照流程,就该是公司催收队的事。可我不能放弃,不单纯是职责的事,如果讨要不回来,我大半个月的工资就没影了。我和吴良商量一下,决定试试,总觉得一个女子不会为了三万元钱丢人现眼。可事实证明我们错了,错得简直超过我们的心理承受能力。我们要找的这个叫李阳的客户就在公司边上,直线距离不会超过二千米,但她不知道,互联网的好处就是你在他(她)眼皮子底下使坏他(她)也不知道。但这次我走眼了,刚接上火,就知道遇上了硬茬。我满脸堆笑,姐姐长姐姐短,近乎祈求地说,看在我们跑几百里路的份上,就把那点小钱还了吧,说着我还给她作了揖。她不应我的话,重复说着几句话,她说,你们骚扰我的朋友。我说,那都是没办法,你把钱还上就不会有这些事了。她说,你们打电话威胁我家人。我说,我们电话一直联系不上你,只有跟你家里人联系。她说,你们他妈的诅咒我和我家人出门被车撞死,吃饭噎死,屎尿憋死。我小了声音说,那客服不会说话,回去我就开了她。她又说,操你妈的在我门前喷漆写大字报,还给我送花圈。她说着凑到我面前,我做好反击或者后退的准备。但她没有动手,把手放在我胳膊上,摸着上面的鲨鱼图案,说,好漂亮的纹身,还有这肌肉,我喜欢,她说着把头低下,我不得不把手抽回来。她的脸色变了,说,你知道我为啥不还钱吗?那是因为——我打一开始就没准备还钱,她说着笑了,笑声里透出清新脱俗的无赖样。

到这程度,我知道已经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吴良也看出这一点,给我使眼色。我还有些犹豫,不能就这样灰溜溜走了,即使走了,也该体面一点,催收的让老赖的气势给压倒了,以后还咋在这行当里混。我还没有想好如何体面逃离,她接了一个电话,然后笑笑地看着我,直觉告诉我该走了。我和吴良转身走,可通道的口上站了三个人,袖筒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我知道事情正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通道里只有我们几个人,恐惧把寂静放大,粗重的呼吸声异常清晰,看来他们并不比我们轻松。我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我从不打架,但也不怕打架,因为遇到了怕也没用。

就在我做热身动作时,看见一个影子出现在通道口,开始还以为是他们的后续帮手,仔细看是小吉,我的头胀得老大,感觉全乱了。她还没看清眼前形势,走到我旁边,说,找你可真难!说着似乎感觉气氛不对,看了眼几个男人,说,你们这是?我粗暴地把小吉拽到身后,对他们说,不关女人的事,就我们几个男人。他们点头同意。我又说,不报警。他们也表示同意。我说,就是这个事,犯不着拼命,监狱里的日子不好过,说着我把板砖扔在地上。他们很同意我的说法,把手里的东西丢在地上,钢管和铁尺之类的,发出当啷的响声。

借着短暂的混乱,我悄悄对小吉说,动手后你快点跑,到街上就没事了,其他的回去再说。她也跟我说句什么,可几个王八蛋已经斜着身子过来了。我们不再说话,几个男人簇拥在一起,拥抱似的,可手脚都不闲着,劈里啪啦,不吭声死打,身上脸上很快就挂了花,鼻血流得跟喷泉似的,好在都是拳脚,伤到的只是皮肉,这时候撑的就是体力。我有意识把他们引开,然后喊着小吉快跑。小吉看着我们,手捂着嘴巴,想哭的样子。我大声喊着,小吉快跑,我快顶不住了!小吉终于灵醒,往角门跑去,没有人追她,她也跑得磕磕绊绊,差点摔倒。看小吉在眼前消失,我最后的一点劲也散了。我不想打了,索性坐在地上,任由他们打。他们也很累,打人也是很累人的活,他们打在我身上的拳头已经失了力道,倒像是抚摸。到了最后,他们连抚摸的劲也没有了,就把我的血与他们的血糊到我和吴良的头上、脸上、衣服上,死狗一样坐在地上喘气。那女人也在我身上踢了几脚,然后请几个男人去吃饭开房了。

歇了好一阵,我被一个声音弄醒,把糊在眼上的血痂扒开一道缝,我看到了小吉。我挺下身子,说,你还在这里干嘛,不是叫你快跑吗?小吉不说话,帮我擦掉脸上的血,可那些血已经凝结,和汗毛黏在一起,她一点点抠掉,我不时抽着冷气。她说,疼吗?我说不疼,就是这样子一定丑死了。她摸着我的胳膊,那上面的假纹身早掉了,留下乱七八糟的线条。我说,真可惜了,回去我真该纹一个那样的纹身。我说着想站起来,可腿疼得我又跌下去。我想起了吴良,说吴良呢。吴良靠在另一面墙上,看着我笑。小吉扶我们到水龙头前简单洗了下。我们把外衣脱下来反穿,从阴暗处走出来,已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2

早上,风裹挟着雨打在玻璃上,发出噼啪的响声。一只鸟扑闪着翅膀,在窗台上叽喳叫了一阵,飞走了。我窝在地下室的床上,看一道道雨线顺着半扇玻璃流下去,几个行人从窗前匆匆走过,杂沓的脚步声震得我头疼。小吉站在雨帘后面,昏*的雨线里,无论怎么看,都让人感到一种无法祛除的忧伤。

桌子上放着一盆绿萝,拳头般大,浓绿的叶片沁出的却是丝丝凉意。

什么时间了?我说。

过中午了。小吉说。养伤的这些天,小吉下班就过来照顾我。

我动下身子,身上的肌肉还是疼,连带着骨头也疼。我看着一枚树叶弹在窗台上,看着雨滴里包裹的一粒微尘,琥珀样闪闪发亮。一只蚊子挑衅似的在我眼前飞来飞去,薄如蝉翼的翅膀发出嗡嗡的声音,我一把抓住它,掐掉它的翅膀,看它在手上歪歪扭扭爬动。

肚子也咕咕叫起来。

饿了吧,小吉俯身看着我,眼睫毛像是被雨溅湿了。

她利索地把菜端过来,放在一张掉了一半漆的桌子上,我知道要吃火锅了。我们经常吃火锅,高兴不高兴都吃火锅。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火锅煮沸了,咕嘟咕嘟响,和外面的雨声很般配。吃了几口,我说,这样的天气,吃火锅咋能没有酒?小吉说,不好吧,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我说,哪有那么娇气,都是些皮外伤,医生都说没事,歇几天就好的。我说着在床底下摸索一阵,找出一瓶二锅头,手一拧把灰擦掉,没有酒杯,拿了两个纸杯,小吉把酒瓶抢过去,给我倒了半纸杯,剩下的全归她。我知道她为我好,就依了她。我端起酒,说,为这混账天干杯!她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我看了看外面的雨,说,这样的天真是烦死人,把人堵在屋里哪也去不成。小吉说,我喜欢这样的天,钻在屋子里多好,有人,有火锅,还有哗啦啦的雨,多好。我很快同意她的说法,我喜欢喝点酒,可酒量不大,三两酒就晕了,晕了就跟条狗似的谁唤跟谁走。小吉不一样,她在地堡酒吧卖酒,喝酒少不了的,她的姐妹说她很能喝,能把男人喝趴下,我不知道她到底能喝多少,但我从没见她醉过。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那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看着我说,不说了,等你好了再说。

我说,啥事还藏着掖着,还要等我好了。

她想了下说,今年的马拉松要开赛了,到时候想让你陪我参加马拉松比赛。

我说,就这事?

她看我一眼,还有,就是那天来例假了,烦得很,想着找你说说话。

我说,说什么,说例假?

她说,说什么都行,就是不想一个人呆着。记得有一次,也是例假弄得我心烦,来找你的,都走到半路,突然心情就好了,就折返回去了。

我说,“本乘兴而来,兴尽而返,何必见安道耶?”

她说大概就是那个意思吧,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王徽之,王羲之的五儿子,很牛逼的。

她说,我知道这个典故,《晋书·王徽之传》有记载的,说有一年冬天下大雪,这王大牛在院子里喝酒赏雪吟诗,高兴得手舞足蹈。忽然,他觉得此景此情,如能再伴有悠悠琴声,那就更动人了。王大牛想起了那个会弹琴作画的朋友戴逵,想何不马上去见他呢。他马上叫仆人备船挥桨,连夜前往,也不考虑自己在山阴而戴逵在剡溪,两地相距百余里。月光倾泻在河面上,水波粼粼。船儿轻快向前划行,沿途的景色都披上了银装。王大牛观赏着如此秀丽的夜色,如同进入仙境。船整整行驶了一夜,拂晓时,终于到了剡溪。可王大牛却突然要仆人撑船回去。仆人莫名其妙,诧异地问王大牛为什么不上岸去见戴逵。王大牛淡淡一笑,说:“我本来是一时兴起才来的,如今兴致没有了,当然应该回去,何必一定要见戴逵呢?”是不是这样?

我夸赞她记性好,而且雅趣达到古人的境界,就是可怜了戴逵。

她也笑了。

我们掉了会书袋,感觉有些无趣,天已暗下来,我们都住了嘴,地下室里安静下来,安静得能听见雨注从玻璃上滑落的声音。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暧昧得不得了。她说,想什么呢,你个混蛋!我说啥也没想。她凑过来,眼睛里面荡漾着什么东西,说,那我走啦,作势去取雨衣,我一把抱住她,说,我们可不要做那傻瓜王大牛。

我们躺在床上,她借着昏暗的光线,数我的胸毛,拔下一根放在眼前看,说,胸毛都白了。可不是吗,我也有些奇怪。胸毛也会白吗?她说。也许吧,我有些未知可否,头发胡子会白,胸毛应该也会白了。那这地方呢?她说着手在我的下身抓了一把。可真没想过,不过,按道理应该是的。你总是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好奇嘛!她说着笑起来。

我想坐起来,但被她压住了。她的脸悬在我上方,头发散在两边,目光专注而又空洞。我说怎么了?她说没什么,手捉住散在两边的头发,一根白发在黑发里突兀地白着,异常刺眼,她把白发拔掉,放在眼前看,说,都有白发了,看来真是老了。我想说句劝慰的话,可她突然说,我们分手吧!

№3

白天出不去门,只能晚上出去,还要戴个帽子,有些怪模怪样。

我住的地方偏僻,靠着动物园,整天都能闻到动物体味和粪便的刺鼻味道,还能听到一种嗯昂嗯昂的奇怪叫声。但好处是租金便宜,还能免费听到动物的叫声。我们在外边闲逛,看各种颜色的灯*火一样闪烁。我突然想到,即使住得这么近,从没有进去看过一次,我问小吉想不想进去看看。小吉奇怪地看着我。我知道她的意思,怀疑我的脑袋被打坏了。我改口说,不是今晚,等头上的纱布拆除了,我们再进去看。小吉答应了,她说她在这个城市待了几年,从没有想过去公园或者动物园看看,也不知道自己整天在忙些什么。

我们沿着动物园的围墙走,闻着动物身上发出的尿骚味,偶尔还能听到一声动物的低嚎,我问她这是什么动物在叫。她站下听了听,说老虎吧。我说不是的。她说那是什么动物。我说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头母驴。她说方泰你个混蛋,说着来拽我耳朵,我不动,任由她拽。

走了一阵,她说咱们跑吧,看你能不能追上我。我说追上了呢。她说追上了我请你吃火锅。我说我不要吃火锅。她说那你要什么。我说要你今晚还陪着我。路灯下她的脸有些红,虽然我们在一起都两年了,可一说到暧昧的话她的脸都会红,让人不自觉想到清纯一类的词。她说那就看你能不能追上我。我说你今晚陪定我了。说着话她已开始跑,我在后面追,还张牙舞爪的,说就要抓住你啦。她回头看着我笑。几圈跑下来,我已经气喘吁吁,可她总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我快她也快,我慢她也慢。我跑不动了,靠在树上喘气。我找理由说主要是我的伤没好,不然我肯定能追上她。小吉说跑步你肯定跑不过我,你忘记我是体育专业的,每年都参加马拉松比赛的。

小吉工作很忙,她就职的网众科技公司主要是卖东西,像卖茶叶,卖酒,卖古玩,卖字画,卖空气,逮什么卖什么,什么热卖什么,只要这世界上有的,没有他们不卖的,即使没有的,他们也能整出个概念卖出去。那公司和我入职的公司在一个楼上,我在十三楼,她在十八楼。我去过,一层打通的房间,聚着几十号人,每人面前一台电脑,有抠脚大汉,也有小吉这样的女孩子。我在写字楼上走了走,这样的科技公司不下十个。我跟小吉说,你可得小心点,别让警察给抓了。小吉说她只是给公司提供些照片,接个电话啥的。我说人家可不管你这些,遇上警察不爽就会把你们连窝端了,还是早点离开好。小吉撇了撇嘴,说你们网贷不也是骗人的,拍裸照逼学生跳楼不都是你们干的。我一下子气馁了,说,也许吧,不过我们主要是支持实体经济发展,支持年轻人创业,帮助的还是大多数。小吉说,骗*呢!

除了正常上班,晚上小吉还在地堡酒吧卖酒。有次,我去接她,她喝得醉醺醺的,酒桌上只剩下她一个。她执意要我陪她再喝一会,我劝她辞了这份工作,她醉眼蒙眬地说,辞了你养我!说着笑起来,但听上去感觉像是在哭。

现在,我们顺着胜利大道往前走,经过一栋灯火通明的摩天大楼,我们往里进,但被门口的服务生拦住了,问我们要邀请卡之类的东西。我们不屑地摆手,在门口站了一会,小吉说,这里我来过,是个超级富豪的写字楼,里面有游泳池,楼顶有停机坪,听说侍者就上百人,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我看了看金碧辉煌的大楼,豪迈地说,改天我请你在这里吃饭!小吉说,好啊!我说,我们去最贵的饭厅,吃最贵的西餐,米兰式小牛肉,乳猪和鹅肝酱,鸡蛋鱼籽酱,最后再来个墨西哥Menudo汤。小吉说,好啊!我说,吃过饭我们好好游个泳,然后在他们最好的房间,痛痛快快做爱。小吉说,好啊!我说,我们再去奢侈品商店,把他们最好的东西,GUCCI,FENDI,CELINE,SALVATOREFERRAGAMO,CARTIER全部买下来。小吉说,好啊,然后呢?我说,我们把那个总裁,或者是富豪撵出去,办公室就成我们的,我们把他们,那些富豪,还有当官的,叫到面前,叫他们立正站好,给他们训话,谁不听话打谁屁股。小吉说,对,就这样!

我们高兴极了,在胜利大道上,唱着“他们是害虫,他们是害虫,正义的我们正义的我们,一定要把害虫杀死,杀死!”气昂昂朝一家火锅店杀去。

火锅店里人声嘈杂,热气腾腾,透着世俗的烟火气。小吉的脸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吃了会,小吉突然说,我去给有钱人当个二奶怎么样?我老实说,当二奶恐怕岁数有点大了。小吉有些不高兴,说,我今年才二十八呢。我说,当二奶的都是二十岁以下的,越小越好,有些女子十几岁就开始做准备了。她似乎有些失望,说,那我还能干些什么呢?我说,还是跟着我算了,我养活你。她看我一眼,说,你连自己都养活不住,凭什么养活我。还是等我当了二奶,我养活你,带你去吃去买那些好东西吧。我说你可要小心,那些有钱的糟老头子坏得很,个个都是变态狂。小吉说,总比求爷爷告奶奶好吧。我有些生气,说你真要自甘堕落我也没办法。

出来,天暗得很,大团雾霾正弥漫开来,整个城市,整个街道陷落在雾霾里,很快对面连人都分辨不出来了。

我们已经商量好,等我身体恢复了就分手。

№4

上班后,我感觉气氛不对,每个人都慌乱、烦躁,就像这天气一样干燥,似乎擦个火星都能爆燃起来。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还是客服小青借着中午吃饭悄悄告诉了我。小青是个圆圆胖胖的女孩子,感觉对我有点小意思。小青说,前几天网上爆了一个帖子,说咱集团幕后大老板是某投资公司的,之前在A省非法集资三十多亿,现在被查了,从咱这里募集的资金全部被冻结,包括集资的款子都弄不出来了,然后问我上次集资了没有。我说集个屁,有集资钱我就不在这上班了。小青说,现在大家都慌得很,老总一个多星期都没见到了。

我知道公司恐怕是要玩完了,我总算是学金融的,干财务时对这家公司就怀疑满满,公司没有银行资金存管,募集到的钱直接转到集团账户,给员工发工资也不用对公账户转账。更要命的是,年初公司让所有员工集资入股,老总口吐莲花,一会说公司要上市,一会又要联系工资,软硬兼施,大家或多或少都拿出一些,听说公司保洁阿姨都集资了几万块,前台美眉也都投了,二分的高息没有使到就泡汤了。我总算没有跳进去,苦就苦了那些同事,想想都替他们焦心。

虽然总公司一直在辟谣,但我知道不过是稳定民心。公司还欠我们三个月的工资,可听说公司账上已经没有一分钱。公司人心惶惶,员工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我也懒得去上班,窝在地下室玩《小鸡快跑》的游戏。我喜爱那个叫特维迪的养鸡场,喜欢那群聪明可爱,勇于抗争凭借智慧争取自由生活的小鸡们,看到它们打倒死对头特维迪夫妇,带领伙伴们一起逃出农场,去开始梦寐以求的自由生活,我会高兴得跳起来。但我的游戏水平很烂,关键时刻小鸡不是被特维迪夫妇捉住,就是被他的狼狗抓住,真是糟糕透了。我丢下游戏,烦躁地望着半个窗外,看窗台边那株月季花瓣落到地上,听着永远不会消失的咚咚的脚步声从头顶踩过,不知道日子该怎么打发。

我进入一个直播平台,看“豫妹”直播她收藏的罗汉榻、木雕屏风、圈椅、根雕等,跟着她的镜头到农家寻宝。到一户农家,主人带她到储物间,翻出一个沾满灰尘的屏风案头摆件,她小心擦掉灰尘,小声对着镜头说应该是清朝的,年代不算远,但摆件刀法洗练,层次分明,画面质朴,可惜被当作一般用具丢弃在杂物间,再这样下去就毁了。他们蹲在地上讨价还价,最后达成交易。直播间在静了几秒钟后,各种打赏堆满了屏幕,女子一个劲地说谢谢。我送了个价值一百元的游艇,“豫妹”对着屏幕给我个飞吻。我打了一行字,说,前几天你介绍的那些木犁、牛梭头、连枷、木轮手推车、石臼、石磨啥的都把我看哭了,后面注了个傻瓜的表情。“豫妹”愣了下,然后对着屏幕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下了线。

稍顷,电话打过来,是沙丽。我说,这个屏风案头摆件起码能卖三千元。沙丽没有接我的话,说,有段时间没见你了,这段怎么样?我说还能怎么样,跟以前一样。沙丽说,女朋友呢,小吉呢?我说,上班呢,我一个人在地下室看你推广传统文化。沙丽说,还是那间地下室?我说,可不是,现在还能嗅到你的气味。沙丽咯咯笑起来,说,这话可不能让小吉听见。我说小吉早就知道了,她都给你送过几个金项链,你就没看出来。沙丽说,不是你做的那个傻瓜表情,我也不会知道是你。我想起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也是这间地下室,我叫她傻瓜,她叫我方太(泰),贫穷而又温馨,可后来沙丽说她撑不下去了。她说她得了抑郁症,没有目标,没有前途,不知道自己每天在干些什么,不知道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太多的生之疑问像炸了窝的鸟在她的脑子里乱窜,几乎要把她逼疯。她选择了回家,一去二三年,我们也断了音信,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直播间看到一个“豫妹寻宝”的,直播女子不露不脱不唱,只是介绍些民俗文化,像古牌匾、古灯具、农具等,既收藏也售货,如一股清流,人气挺旺的。看了几次,我确认就是沙丽,断了的线才接上。

我问她近段咋样,她说还不错,有生意了做点生意,没生意了整理那些藏品,开个直播,介绍点民俗方面的知识,很多东西城里人没见过,像木犁、牛梭头、木轮手推车、蓑衣、石臼、烟袋锅啥的,他们喜欢这些糙东西。我说,那你离开还是对了,你学的专业也用得上。沙丽说,也许吧。我说还是有点怀念过去的生活。沙丽笑了,说你个死方太,还是管不住你那张臭嘴,我回头跟小吉说。我说真的,我对小吉好,可我仍止不住想念过去的生活,苦中作乐,苦中有乐,我说着感觉眼角有些湿。电话那边停顿了下,然后说,过去的就过去了,还是多想想将来吧,说完把电话挂了。

我坐了会,回过头,小吉站在身后,说,是沙丽姐吧。我说是的。小吉嘻嘻笑着说,旧情复燃了?我说啥话,就是看看她的直播,然后通了个电话。小吉说看你眼角都湿了。我擦下眼,说怎么会呢,我只是怀念过去那种苦中作乐的日子,就跟我们现在的日子一样,时间过去了几年,可我们的生活却没有改变,一点改变都没有,连你也要离开我了。小吉看着我说,你不说我倒忘了,你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好了,好了咱们就兑现诺言。我说我的头还是疼,大概是打脑震荡了,我装出一副难受的样子。小吉摸着我的头,说,不是骗我吧,然后又说,骗我也没有用,反正咱们都说好了,你也不能装一辈子。这有限的日子我要好好补偿你,她问我中午到哪吃饭,我让她自己选,她说去吃重庆火锅吧,那种麻辣酸爽的感觉更像是一种人生。

吃饭的间隙,几次我想把公司的情况跟她说,最终还是忍住了,博得她的同情,还是让她对我更失望。我们就东拉西扯,她跟我说给一个客户推销茶叶的趣事,还没开始说就先笑起来,开始时我们都一本正经的,我郑重向他(客户)推送我的茶叶,跟他讲述“外公外婆和茶园的故事”,男人表示很感动,但就是按兵不动,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联系着,几个月过去,我先挺不住了,脑子一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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