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第4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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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然,轻易得来的,你会害怕失去。
因为自己挣来的,更可贵的是你获得它的能力。而从他人处攫来的,你会恐惧失去,一心想要牢牢把握在手中。
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虾子死了,再放锅里烧,味道就没那么好?
因为活着的虾子,当被丢进爆油的锅里,它痛啊,浑身缩紧,大叫:“我X,疼死爹啦!”然后虾子扭动,伸展,蜷缩,抱成一团死去,肉质紧致,QQ弹弹。
反过来,死掉的虾子丢进锅里,它没知觉没反应,四仰八叉一躺,肉越烧越松散。
将死的虾子也不行,奄奄一息,弱弱地吐出一句话:“哎哟哟疼的。”就挂了。
当年跑到松花江吃鱼,那个鲜美滑嫩,赞的。
一样的道理,这些傻鱼从小在冰冷的江水里长大,又没有棉毛裤穿,冷得瑟瑟发抖。它们每天疯狂地游泳取暖,打着寒战,一路暴喊:
“狗东西你冻死大爷了啊!”
就这样,缩着身体发育,脂肪又紧又肥,好吃到战栗。
澳龙的肉比小龙虾还要紧密弹牙。因为它们活在海里,水压很厉害,天天被压得透不过气,走两步还要喊三声:“嘿哟嘿!”就像码头的纤夫,身体紧绷。压着压着,肉就绵密厚实,一咬“呱嗒呱嗒”的。
所以小龙虾要好吃的话,去馆子不行,要自己冲到物流市场,那里是各省刚运回来的货,才落地。
打开箱子,里头的小龙虾昂首挺胸,跳着桑巴,还瞪个眼睛,斜着瞟你。看到它这个鸟样子,你还不干它吗!赶紧买回去洗洗涮涮下油锅。
我是跟一个年长的朋友聊这些。
他端着酒杯,叹口气,说:“这是不是跟感情一样?有了艰难的岁月,才可以造就甜美。共苦过,同甘尤其绚烂。”
我一愣:“他娘的,不知道啊。”
他说:“我有了女儿之后,突然发现自己好想把一切拥有的东西都给她。她是意外的产物,出生在计划之外。可当她来到这个世界,我豁然找到新的意义。这么说吧,我最着急的事情,是每天都想还有什么可以给她,让她开心让她满足。我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都给她。”
他喝了口酒,说:“不夸张,我很真诚,我真的很想把自己的命都送给女儿。”
我呆了一下,问:“那你的太太呢?”
他沉默,开口:“我的命已经给女儿了,所以,就这样。”
我说:“我换个理解,吃货也能吃出道理来的。比如吧,现在女生动不动就想找一个男人,一个房子车子工作全部落实完毕的男人,物质生活已经接近完善的男人。可是这种现成的经济条件,就好比一锅死虾子,它们没有经受过苦难,直接软趴趴煎好盛在你碗里。它们虽然表皮明亮,然而肉质疏松,气味难闻,吃着吃着就哭了,第二天还会拉肚子。”
朋友说:“嗯,我的太太就这样。我在想,比如吧,两个人共同还贷,迎来的房屋,你打开门的刹那,才会满心欢喜,充满感激与珍惜地去打造这个家。”
其实我明白,他们相逢后,女生一门心思抓住这个尚算富裕的男人,通过各种手段,两人结合了。
三年前,朋友一家三口,和项目投资人一家,共同去泰国旅行。
他给太太在免税店买了一堆奢侈品,太太一高兴,同意集体去观看人妖表演。
表演结束后,人妖排成一长队,欢送客人。朋友非常兴奋,对着其中最美的一个人妖飞吻,打招呼,大叫“我爱你”。
太太翻脸了。
她说:“你什么意思?”
朋友说:“我能有什么意思,我能干什么?”
她说:“你这样我心里不舒服。”
朋友说:“好吧,那我们走吧。”
她说:“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人妖比我漂亮?”
朋友看看投资人一家,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下意识地调侃着消除尴尬,打了个哈哈
说:“人妖当然漂亮了,不然怎么出来混。”
太太喊:“你不是说这辈子只会觉得我漂亮吗?”
大家无语,朋友说:“走吧走吧。”
我们常说,轻易得来的,不会懂得珍惜。
其实不然,轻易得来的,你会害怕失去。
因为自己挣来的,更可贵的是你获得它的能力。而从他人处攫来的,你会恐惧失去,一心想要牢牢把握在手中。
朋友的太太,无比害怕失去他的心。
回到宾馆,朋友跟项目投资人在房间喝酒,两个男人打开笔记本,搜索那个最美的人妖资料,指着屏幕赞叹,是他妈的美。
太太进来,脸都绿了,砸了笔记本,转身就走。
朋友跟投资人道歉,打太太电话关机,冲出去寻她。
两个人都忘记了四岁的女儿。
小姑娘自己从开着的房门哒哒哒跑出来,一头扎进车流汹涌的街道,然后被一辆三轮车剐到。
没有生命危险,脑震荡,从此左耳失聪。
三年后,朋友坐在这家酒吧里,听我胡说八道吃货的道理。
他说如果可以,想把自己的命给女儿。
说的时候,女儿正沉沉入睡,醒来后只有右耳能听见这个世界的旋律。
说的时候,他哭得一塌糊涂,包里装着离婚协议书。
我们都知道,风雨之后,才能见彩虹。
但我们都希望,最好能直接坐在彩虹里,他人已经为你布置好绚丽的世界。
可惜别人为你布置的景致,他随时都可以撤走。
所以,虾子要吃活着烧的,痛出来的鲜美,才足够颠倒众生。
无法说出我爱你
我希望买的鞋子是你渴望的颜色。我希望拨通你电话时你恰好想到我。我希望说早安时你刚好起床。我希望写的书是你欣赏的故事。我希望关灯时你正泛起困意。我希望买的水果你永远觉得是甜的。我希望点的每首歌都是你想唱的。
1
上学的时候,语文老师常指责同学词汇量太少。于是大家绞尽脑汁想新词,我还生造出过这么一句:像一次高空跳伞,身体飞速坠落,而心还留在云端。坦白说我不太理解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越到后来,越发现描绘最精准的句子早就存在,而且大家都用滥了。
比如:整颗心沉了下去。心花怒放。耳边嗡嗡作响。脑海一片空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听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突然觉得对面的人很陌生。胸口一痛。胸口像被锤子狠狠砸到。这句话仿佛一把刀子扎进胸口。腿一软。脚不受自己控制。泪水在眼眶打转。气得手直哆嗦。怒火腾地冒起,烧得失去理智。后悔得直拍大腿。恨不得把他活劈了。呆若木鸡。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一桶冷水浇在头上……第一次感受到整颗心沉了下去,当时觉得除此句之外,别无描绘。
后来沉得多了,已经可以分别“整颗心沉了下去”和“整个人沉了下去”的区别。
各种下沉。在黏稠窒息的沼泽中沉了下去。在无边黑暗中沉了下去。在不见底的深海中沉了下去。在冰冷的阳光中沉了下去。在流沙中沉了下去。在脆弱的气泡中沉了下去。
接着发现,描绘只能靠经历来解决。很多情况的表达方式是一样的,只有细微的差别,没有经历过,就无法陈述出不同。
2
看到小清新不要说矫情。看到二逼段子不要说脑残。看到文艺范不要说装X。看到诗歌不要说无病呻吟。看到意识流不要说傻X。
每个人有自己的表达方式,如果你不喜欢,只能说明不是为你准备的。
你可以不接受,这是一种自由。但不屑和抨击,翻到另外一个世界观,只能说明你的无知和武断。
大家都要尊重别人对各自“井猜绳命”的表达。
当然以上内容,在一种情况下,我是做不到的,就是确实写得太差。
3
我希望起身时,你会轻轻帮我掸掉衣服上不容易发现的灰尘。我希望写字时,手边的茶杯里一直是我喜欢的温度。我希望点烟时,你告诉我离今天的份额还有几根。我希望沉默时,你一言不发在身边我们却不会觉得尴尬。
我希望买的鞋子是你渴望的颜色。我希望拨通你电话时你恰好想到我。我希望说早安时你刚好起床。我希望写的书是你欣赏的故事。我希望关灯时你正泛起困意。我希望买的水果你永远觉得是甜的。我希望点的每首歌都是你想唱的。
如此多的希望,琐碎零散,每个都不同。
但它们悄然发生,你没有能力明确标明进程。
这就像一杯水和一杯沙子,倒在一起,哪怕失手跌落,沙子依旧是湿的,水依旧混着颗粒。
爱情是渗透到生活里去的,就像你觉察不到血液的流淌,但你一定知道它在全身流淌。
大张旗鼓大动干戈,一定是有问题的。
这就像人家原本是块面包,你硬生生切开,塞了鸡蛋火腿进去,活活变成三明治。
结局一般都是咆哮:好端端一个三明治,你抽走一片面包,老子鸡蛋火腿撒了一地你知不知道。
大家不要做三明治,去把自己的一杯水慢慢倒进沙子里去。
不要问我倒错杯子怎么办,因为我是一个三明治。
开放在别处
不管谁说的真话,谁说的假话,都不过是岁月的一张便笺。雨会打湿,风会吹走,它们被埋进土地,埋在你行走的路边,慢慢不会有人再去看一眼。
表白是门技术活。
有人表白跟熬汤一样,葱姜蒜材料齐全,把姑娘当成一只乌骨鸡,咕嘟咕嘟小火炖着,猛炖一年半载。
有人表白跟爆炒一样,轰一声火光四射,油星万点,孤注一掷,几十秒决战胜负。
说不上来哪种一定正确。熬汤的可能熬着熬着,永远出不了锅,汤都熬干了。爆炒的可能油温过高,炸得自己满脸麻子,痛不欲生。
表白这门技术,属于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这就像我们高中常做的连线题,你最好别连错。在喜欢豪迈的女生面前装鹌鹑,在心思玲珑的女生面前耍计谋,在自命清高的女生面前充大款,在*系豪门的女生面前演文青,在缺乏父爱的女生面前卖童真,注定都是成功率不高的。
我的大学室友大饼,看中了对面女宿舍的*莺。这姑娘平时不声不响,逢课必上,周末带着小水瓶去图书馆看书,日升看到日落。
大饼观察几天,决定动手。
我整个晚上都在劝说他,意思谋定而后动,那姑娘长相清秀,至今没男朋友,背后一定有隐情。咱们要不策划个长远规划什么的。
第二天我去陪人喝酒,回宿舍已经熄灯,发现几个哥们儿都不在。
找了隔壁弟兄问,说他们在宿舍楼顶。
我莫名觉得有些不妙,隐隐也很期待,赶紧爬到楼顶。
几个赤膊的汉子,以大饼为首,打着手电筒,照射对面*莺的宿舍窗户。还没等震惊的我喘口气,他们大声唱起了山歌。
“哎……这里的山路十八弯,那里的*莺真好看……哎……天生一个*妹妹,就要跟大饼有一腿……哎……大饼哥哥是穷*,跟那*莺最般配……”
我一口血喷出来。
这种表白不太好打比方,就像厨房里有人在炖汤,有人在爆炒,突然有个傻X冲进来,抢了个生蹄就啃。
这次失败在大饼浩瀚的历史中,只能算沧海一粟。他很快转移目标,一段时间没
许多对他百依百顺,贤惠优良,让弟兄们跌破眼镜,非常羡慕。
大饼得意地说,这是*莺的室友,你说巧不巧。
后来出了桩奇怪的事情。学校传言*莺欠了别人一大笔钱,宿舍里众说纷纭,比较权威的讲法是,*莺家境不好,受了高中同学的蛊惑,加入传销组织,当了下线。
传销的产品是螺旋藻,绿色健康药丸。*莺给上线交了整学期的生活费,买了一堆。问题在于她必须发展下线,不然无法回收。但她的口才不具备煽动性,忙活半个月一无所获。
情急之下,*莺跟班上女生*咒发誓,说你们交钱给我,一定会赢利。最后她直接打欠条,假设其他女生收不回成本,就当是她借的钱,由她来偿还。三个女生抱着尝试的念头,就加入了。
钱交上去,谁也没能继续发展下线,很快人心惶惶,大家忍不住拿着欠条找*莺算账。这事闹大了,全校区皆有耳闻。*莺哭了好几个通宵,请假回老家问父母要钱。
让我惊奇的是,跟着大饼也不见了。他的女朋友许多接二连三打电话到宿舍,找不着人。大家不知如何解释,躲着不见她,最后将我推出来了。
在食堂,电视机放着《灌篮高手》。许多在对面一片沉默,打的几道菜由热变冷,我一直絮絮叨叨:“不会有事的。”
许多低着头说:“大饼喜欢的还是*莺吧?我听说他去筹钱给*莺。”
我脑子“嗡”一声,虽然跟自己没关系,却有一种想死的感觉。
许多站起来,给我一个信封,说:“这里有两千块,你帮我交给大饼。他不用还我,也不用再找我。”
她走的时候,问我:“大饼是你兄弟,你说他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
我说:“可能吧。”
我不敢看她,所以也不知道她哭了没有。
后来大饼没有和*莺在一起。他消失了一个星期,变了模样,隔三岔五酗酒,醉醺醺地回宿舍,不再玩表白这个游戏。
青春总是这样,每处随便碰触一下,就是痛楚。
他没找女朋友,许多同样没来找他。
晃过大三,晃过实习,晃过毕业论文,我们各奔东西。年,我经历短暂的北漂,重回南京。
大饼是杭州一家公关公司的总经理,他出差到南京,拖我去一家富丽堂皇的酒店吃饭,说反正公款消费,都能报销,只要在公关费用限额内就行。
几杯下肚,他眯着眼看我,说:“猜猜我为什么来这里吃饭?”
我摇头。
他说:“当年我给了*莺六千块,她没有要。”
我说:“为什么?”
他说:“*莺自己解决的。”
我一惊。
他又摇摇晃晃地说道:“那天晚上,她跟我聊了二十分钟,她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
我不作声。
他继续说:“他妈的老子心如死灰呀。毕业后才知道,她当了这家酒店老板的小三,每个月给她一万块,还答应她毕业后就扶正。有钱人的话哪里能信,真毕业了,老板不肯离婚,只是替她安排一份工作。”
大饼神秘兮兮地凑到我耳边,说:“她在这家酒店当经理,现在是总经理了。”
我问:“那她现在?”
大饼干了一杯,说:“能怎样,继续做二奶呗。”
我认真看了他一眼,说:“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大饼一笑,说:“我压根儿不关心,是有人跟我说的。”
结账的时候,他扫了一眼账单,嘿嘿冷笑,对服务员说:“我们一共吃了三千四百多,账单为什么是五千多?”
服务员脸立刻涨得通红,连声道歉,拿回去重算。
服务员走开,大饼醉醺醺地说:“喊他们总经理过来,问问她,当年不要我的钱,如今却来黑我的钱?”
我摇摇头,说:“算了,何必,你何必见她。”
大饼定定看我,拍拍我肩膀:“兄弟我听你的,这事就算了。别以为我不晓得,许多给我的信封里,里面是两千块,不是四千块,另外的两千块是你丫贴的吧?”
我也嘿嘿一笑。
大饼掏出喜帖给我:“你一定要来,你的份子钱两千块,五年前已经给过了,别再给了。”
我一看喜帖,新郎大饼,新娘许多。
他乐起来,醉态可掬:“告诉我*莺怎样怎样了的,就是我太太许多。”
我说:“她们是室友,知道这些不奇怪。”
大饼一挥手:“兄弟我跟你说,女孩如果说我们不适合,我不喜欢你,也许我还会痛苦良久。只有她说,我要去当二奶,我只想嫁豪门,我就爱劈腿,那才是给对方最大的解脱,这样的女人能爱吗?所以你不明白,我是多么感谢最后有这样的答案。”
因为表示歉意,酒店送了一张贵宾卡,消费八八折。大饼说自己不在南京,就留给我用吧,填了我的资料。
司机将大饼弄回宾馆,我找家酒吧喝了一会儿。
我想,有机会,要听一听大饼和许多,他们亲自讲这个终究美好的故事。
第二天,酒店按照贵宾卡资料打电话过来,说为表达歉意,准备了一份礼物。我说礼物就不用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现在的总经理是谁。
对方报个名字,不是*莺。
我不死心,说:“会不会你们总经理换了名字,你想想看,是不是叫*莺?”
对方笑着说:“我们总经理是个男人,已经做了三年多,就算换过名字,以前也不会叫这么女性化的。”
两月后,暴雨,奔赴杭州参加大饼的婚礼,差点儿被淋成落汤鸡。
我看到了许多,依旧小巧乖顺。
在叙旧的时候,许多偷偷和我说:“你们去了*莺的酒店?”
我点点头。
许多看着我,眼神突然有些伤感,说:“毕业那天大家喝了好多酒,我哭得稀里哗啦。*莺问我,为什么不同大饼在一起?我说,他喜欢的是你。她说,他现在怎么样?我说,跟我一样,一塌糊涂吧。*莺抱着我,然后我们又喝了好多。她说,许多你要好好的。我说,一定会的。她抱着我一直哭,眼泪把我肩膀都打湿了。她一边哭,一边告诉了我这些事情,给酒店老板做二奶的事情。”
许多沉默了一下,说:“其实到现在,我依旧挺不能接受的,她为什么要选择这么生活?”
我的脑海里,恍惚浮现这么一个场景。
柔弱干净的女孩子,在学校广场的台阶上,满身冷冰冰的夜色,倔强地和男孩子说,不要你的钱,我有男朋友。
然后她开放在别处。
在这处,人们簇拥着大饼,把他推近许多,两人拥抱在一起,笑得如此幸福。
不管谁说的真话,谁说的假话,都不过是一张岁月的便笺。雨会打湿,风会吹走,它们被埋进土地,埋在你行走的路边,慢慢不会有人再去看一眼。
我们走在单行道上,所以,大概都会错过吧。
季节走在单行道上,所以,就算你停下脚步等待,为你开出的花,也不是原来那一朵了。
偶尔惋惜,然而不必叹息。
雨过天晴,终要好天气。世间予我千万种满心欢喜,沿途逐枝怒放,全部遗漏都不要紧,得你一枝配我胸襟就好。
最容易丢的东西
在季节的列车上,如果你要提前下车,请别推醒装睡的我。这样我可以沉睡到终点,假装不知道你已经离开。
最容易丢的东西:手机、钱包、钥匙、伞。
这四样你不来回掉个几轮,你的人生都不算完整。
有次雨天打车,打不着,千辛万苦拦到辆还有客人的,拼车走。当时我晚饭喝白酒喝晕,上车说了地点就睡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钱包掉脚底,刚想弯腰捡,司机冷冷地说:“不是你的,上个客人掉的。”
我捡起来看了眼,他妈的就是我的啊。
司机坚持说:“不是你的,你说说里面多少钱,必须精确到几元几角,才能确凿证明。”
因为我丢钱包丢怕了,所以身份证不放里头,我也从来不记得自己到底装了多少钱。司机咬紧不松口,就差停车靠边从我手里抢了。
我大着舌头,努力心平气和地解释,在司机冷漠的目光里,我突然明白了,他就是想讹我。
紧要关头,后座传来弱弱的女孩子的声音:“我可以证明,这钱包就是他的,我亲眼看着钱包从他裤子口袋滑出来的。”
司机板着脸,猛按喇叭,脑袋探出车窗对前面喊:“想死别找我的车啊,大雨天骑什么电动,赶着投胎换辆桑塔纳是吧?”
下车后我踉踉跄跄走了几步,突然那女孩追过来,怯怯地说:“你的钥匙、手机和伞。”
我大惊:“怎么在你那儿?”
女孩说:“你落在车上的。”
当时雨还在下着。女孩手里有伞,但因为是我的,她没撑。我也有伞,但在她手里,我撑不着。所以两个人都淋得像落汤鸡。
我说:“哈哈哈哈你不会是个骗子吧?”
女孩小小的个子,在雨里瑟瑟发抖,说:“还给你。”
我接过零碎,她立刻躲进公交站台的雨篷,大概因为她跟我目的地不同,要还我东西,所以提前下车了。
我大声喊:“这把伞送给你吧!”
女孩摇摇头。
后来她变成了我的好朋友。她叫瑶集,我喊她幺鸡。她经常参加我们一群朋友的聚会,但和大家格格不入,性格也内向。无论是KTV,还是酒吧,都缩在最角落的地方,双手托着一杯柠檬水,眨巴着眼睛,听所有人的胡吹乱侃。
这群人里,毛毛就算在路边摊吃烧烤,兴致来了也会蹦上马路牙子跳一段民族舞,当时把幺鸡震惊得手里的烤肉串都掉下来了。
这群人里,韩牛唱歌只会唱《爸爸的草鞋》,一进KTV就连点十遍,唱到痛哭流涕才安逸。有次他点了二十遍,第十九遍的时候,幺鸡听到活活吐了。
这群人里,胡言说话不经过大脑。他见幺鸡一个女孩很受冷落,大怒道:“你们能不能照顾下幺鸡的感受!”幺鸡刚手忙脚乱摇头说:“我挺好的……”胡言说:“你跟我们在一起有没有一种被轮奸的赶脚(感觉)?”
我告诉幺鸡:“你和大家说不上话,下次就别参加了。”
幺鸡摇摇头:“没关系,你们的生活方式我不理解,但我至少可以尊重。而且你们虽然乱七八糟,但没有人会骗我,会不讲道理。你们不羡慕别人,不攻击别人,活自己想要的样子。我做不到,但我喜欢你们。”
我说:“幺鸡你是好人。”
幺鸡说:“你是坏人。”
我说:“我将来会好起来,好到吓死你。”
朋友们劝我,你租个大点儿的房子吧,以后我们就去你家喝酒看电影,还省了不少钱。我说好,就租了个大点儿的房子。大家欢呼雀跃,一起帮我搬家。东西整理好以后,每人塞个红包给我,说,就当大家租的。
幺鸡满脸通红,说:“我上班还在试用期,只能贡献八百。”
我眉开眼笑,登时觉得自己突然有了存款。
一群人扛了箱啤酒,还没等我把东西整理好,已经胡吃海喝起来。
幺鸡趁大家不注意,双手抱着一个水杯,偷偷摸摸到处乱窜。
我狐疑地跟着她,问:“你干吗?”
幺鸡说:“嘘,小声点儿。你看我这个水杯好不好看?斑点狗的呢。”
我说:“一般好看吧。”
幺鸡说:“大家都乱用杯子喝酒,这个是我专用的,我要把它藏起来,这样别人就找不到,不能用我的了。下次来,我就用这个。这是我专用的。”
她仰起脸,得意地说:“我贡献了八百块呢,这屋子里也该有我专用的东西啦。”
说完她又开始抱着水杯到处乱窜。
大家喝多了。东倒西歪,趴在沙发上,地板上,一个一个昏睡过去。
我去阳台继续喝着啤酒,看天上有星空闪烁,想起一些事情,心里很难过。
幺鸡蹑手蹑脚地走近,说:“没关系,都会过去的。”
我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幺鸡说:“在想别人呗。”她指着我手里,问:“这是别人寄给你的明信片吗?”
我说:“打算寄给别人的,但想想还是算了。”
我说:“幺鸡你会不会变成我女朋友?”
幺鸡翻个白眼,跑掉了。
我也喝多了,趴在窗台上睡着了。听见幺鸡轻手轻脚地走近,给我披上毛毯。她说:“我走啦,都快十二点了。”
我不想说话,就趴着装睡。
幺鸡突然哭了,说:“其实我很喜欢你啊。但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喜欢我,如果我是你女朋友,你总有一天也会离开我。我是个很傻的人,不懂你们的世界,所以我永远没有办法走进你心里。可我比谁都相信,你会好起来的,比以前还要好,好到吓死我。”
幺鸡走了。我艰难坐起身,发现找不到那张明信片。可能幺鸡带走了吧。
明信片是我想寄给别人的,但想想还是算了。
上面写着:
是在秋天认识你的。夏天就要过去,所以,你应该在十年前的这个地方等我。你是退潮带来的月光,你是时间卷走的书签,你是溪水托起的每一页明亮。我希望秋天覆盖轨道,所有的站牌都写着八月未完。在季节的列车上,如果你要提前下车,请别推醒装睡的我。这样我可以沉睡到终点,假装不知道你已经离开。
我抬起头,窗外夜深,树的影子被风吹动。
你如果想念一个人,就会变成微风,轻轻掠过他的身边。就算他感觉不到,可这就是你全部的努力。人生就是这样子,每个人都变成各自想念的风。
后来我离开南京。走前,大家又凑了笔钱,说给我付这里的房租。
我说没人住,为什么要租着。管春说:“你出去多久,我们就给你把这房子留多久。你老是丢东西,我们不想让你把我们都丢了。”
我到处游荡,搭车去稻城。半路抛锚,只好徒步,走到日落时分,才有家旅馆。可惜床位满了,老板给我条棉被。我裹着棉被,躺在走廊上,看见璀璨的星空。正喝着小二取暖,管春打电话给我,闲聊着,提到幺鸡。
管春说,幺鸡去过酒吧,和她家里介绍的一个公务员结婚了。
我不知道她生活得如何,在泸沽湖的一个深夜,我曾经接到过幺鸡的电话。她在电话那头抽泣,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听着一个女孩子伤心的声音。
我不知道她为何哭泣,可能那个公务员对她不好,也可能她只是喝多了。
后来,她再未联系我。就算我打过去,也没有人接。又过了两个月,我打过去,就变成空号了。
一年多后,我回到南京。房东告诉我,那间房子一直有人付房租,钥匙都没换,直接进去吧。
一年多,我丢了很多东西,可这把钥匙没有丢。
我回到家,里面满是灰尘。
我一样一样整理,一样一样打扫。
在收拾橱柜时,把所有的衣服翻出来。结果羽绒服中间夹着一个水杯。斑点狗的水杯。
我从来没有找到过幺鸡的杯子在哪里。
原来在这里。
最基本的元素
想了解一个人究竟在想什么,比起他所做的内容,其实他所做的方式与途径更重要。你的欲望,决定着你说话或者做事的方式与途径。
欲望,就是最基本元素。
1
想了解一个人,比起他说话的内容,其实他说话的方式与途径更重要。
我们常常会听出一段对话的弦外之音,比如别人请你吃饭,坐下来之后翻翻菜单说,这家也没什么好吃的,你就得赶紧把菜单拿过来说,随便吃吃,然后点一些便宜的。
就算打招呼,朋友问,最近好吗?发生在深夜来电,或者好久不见的突然约会,那他就是想找人倾诉,因为他在等你回答:还好,你呢?
医生朋友告诉我,一个自杀的人,一般会选择好自杀的方式。投河,上吊,服*,卧轨,割腕,他会上网查好资料,哪一种更符合他的意图。这些方式的致死时间和可能性,他会比普通人更了解。真正自杀的人,他恐惧的只有一点,死不掉怎么办。
所以,买安眠药的,目的大多不是死亡,而是恐吓、威胁,甚至是表白。因为安眠药吃不死人,发现得早,喝矿泉水然后呕吐。发现得晚,医院去洗胃。
买的是除草剂,那求死的心坚硬得可怕。除草剂,无法抢救,只能慢慢失去身体机能,几天到十几天后死亡,没有治疗的可能性。
想了解一个人究竟在想什么,比起他所做的内容,其实他所做的方式与途径更重要。
这就是了解一个人的基本元素。
2
我的大学同学王亦凡,大二的恋爱事迹广为流传。
他猛烈地喜欢低一届的学妹,身为旷课霸王,居然连陪女生上通宵自习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当然,能到达这个地步的男生不在少数,让王亦凡称雄的是另外一件。
我记忆犹新,年12月平安夜,王亦凡在宿舍仔细擦抹首饰盒。
里面装着他花三千多元买来的戒指,这里包含了多少伙食费和家教费,对于月生活费四百的他来说,应该历经了千辛万苦。
然后晚上,他脚步轻快地去献宝。
直到熄灯后他才回宿舍,脸色红润。大家憋着劲儿不问他,打呼打得一个比一个响亮。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终于出声:“小茜说,这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妈蛋。像我这样的穷逼大学生,当天只送了个水杯给女生,四十五块。他娘的。你送三千多的戒指,能不好吗?所以大家开始真的打呼。
第二天,王亦凡破天荒一大早地去图书馆复习。
中午回来,他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地说:“我找不到小茜。”
室友打趣:“我靠,不会携款逃跑了吧?”
王亦凡不停打电话,小茜的室友永远回复,她不在宿舍。
最后,我假装是学校老师,打过去问。她室友惊奇地说:“老师,你不知道小茜去国外读书了吗?”我大惊失色:“什么时候?”她室友说:“今天早上的班机呀!”我说:“她不是谈了个男朋友吗?”室友咯咯笑:“哪儿跟哪儿啊,追她的不止一个,索性飞走才好呢,省心。”
宿舍一阵沉默,大家都在克制跳八字舞的冲动。
当然还是要安慰他的:哈哈哈哈这种贱货不要也罢哈哈哈哈可惜了三千多块哈哈哈哈。
3
小茜真的图那戒指吗?
她说这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有真心的成分吗?
不知道。
因为纠缠在这个问题上的不是我,而是王亦凡。
4
毕业不在同城,但每年我都会和王亦凡喝几次酒。
年初,王亦凡跟我重聚南京新街口的某酒吧。
毕业四年,他的其他辉煌传奇,已经完全将戒指事件湮没了。当年的朋友间一直流传着,他是我们之中,唯一达成百人斩的伟男子。
大家曾经筹划,让他把四年的经历写下来,一定不逊色于《西门庆外传》。
王亦凡坐在我对面,叼着扁盒三五,沉着冷静地聊他百人斩中的难忘案例。
但他这次似乎和以前不同,数次欲言又止。
我没追问。
王亦凡猛灌几口,说:“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看着他,突然心跳加速。
王亦凡喝完一瓶,眼神闪烁,叹口气。
他犹豫半天才叙述。
在一趟列车上,对面下铺的是位少妇,气质良好,眼神顾盼生姿。
当然,王亦凡没有告诉我勾搭的具体过程,因为据说这是江湖秘籍,传子不传友。
列车停靠天津站台,两人默契地直接下车,去开了房间。
少妇睡着后,王亦凡突然发现自己还得重买车票,身上又没多少钱。于是做了一个大胆而梦幻的决定,他去翻少妇的包,打算借点儿资金。
然后,他翻到了一本*官证。
空*少校。
王亦凡吓坏了,胡乱穿了衣服直接溜走。
听到这里,我也打了个寒战,这种事和*队一有联系,总感觉会被枪毙。
然后王亦凡说,他从此换了手机号码。直到一个月后出于好奇心,把以前的SIM卡装进手机,发现有她的几十个电话。
我一哆嗦,说:“赶紧忘记,彻底别用以前的号码了。”
王亦凡沉默一会儿,说:“嗯,但我身体好像有些问题。”
我紧张地问:“别啊,难道……”
王亦凡说:“我检查过了,血液没问题。”
我松口气:“那可能是你的心理暗示。”
王亦凡点点头:“算了,你别跟其他人讲。”
我同意,但是看着他略带苍白的脸,忍不住也讲了个故事。
5
我曾在电视台工作,带了实习生。实习生每天开车,但进台要有出入证,实习生照道理办出入证非常麻烦。可是不到一周,他的车窗后就摆好了一张。
要么他是台领导的亲戚,要么他跟综合部混得很好。这两个原因无论是哪一种,都让我极不舒服。
实习生大概看出了我的不自在,悄悄告诉我:“张老师,你知道吗,在一切需要出入证的单位附近,离它最近的打印复印店,就能发给你出入证。”
我没听明白,问,什么意思。
他说:“哈哈,这个出入证是我找家附近的打印店打印的呀,二十一张,塑封加二十。”
我靠!
6
说完这个故事,王亦凡眼睛闪过奇怪的表情,他说:“你的意思,*官证是伪造的?”
我递给他一杯酒,说:“不合理,所以有可能。”
王亦凡喃喃地说:“伪造的,伪造的,靠。”
嗯,伪造的。
7
一个人说话或者做事,为什么下意识地选择一种方式与途径?
因为欲望。
有人抽烟,有人酗酒,有人吸*,有人疯狂购物。这统一被称为瘾。
瘾的形成,永远来自感官刺激。
一些轻度感官刺激来自简单机械化动作。你嗑瓜子没办法停下来,不是瓜子香,否则为什么你不直接买瓜子仁?所以人们常说,自己嗑的香,这个香来自反复的机械化动作。
这是浅层的,因为你要摆脱的话,大脑下命令即可。
但更多的瘾,代表着大脑已经被控制,转而成为瘾的载体。
瘾是化学反应,因为你身体无论哪个部位受刺激,都会将感受输入大脑,大脑收到化学反应后的分泌物,然后依赖。
如果我们要彻底了解一个人,那就必须了解他的瘾是什么。
美食是瘾。如果贪吃,那你的瘾只处于填充阶段,它填充你的成就感,因为你在事业爱情上满是失落。接着是馋嘴,那你的瘾开始处于染色阶段,它在定型你的性格。最后,愿为一顿食物做出牺牲,跋山涉水,那你的瘾就处于最后阶段,腐蚀。因为它成为你的准则,它彻底腐蚀了大脑。
瘾是欲望。无论是填充、染色,还是腐蚀,都将呈现为欲望。
打游戏、买高跟鞋、刷微博、熬夜、抑郁、旅行、说风凉话、八卦……都是瘾,那么,你的欲望是什么?
当到达腐蚀后,产生的后果,你无法想象。
你的欲望,决定着你说话或者做事的方式与途径。
欲望,就是最基本元素。
称之为元素,你要明白,一个人背后的真正意图,并不是艺术、哲学、心理学、社会学可以抵达的。要完成最基本目标,最终手段是数学和化学。
化学让你产生欲望,数学得出你采用某种方式的概率。
所以,我说了出入证的故事,并不是要解释*官证的来源。
我的本意,是想婉转地提醒,王亦凡,伪造身份就是你的瘾。
伪造女人杀手,伪造百人斩,伪造堕落浪子的身份。
8
年4月24日,王亦凡死亡。
住院两个月,治疗无效。
他的尸体触目惊心,一米七六的身高,瘦到四十公斤以下,毛发牙齿全部脱落,肚脐深深腐烂,一直能够看见内脏。
医院和警方无法查出死因。
小茜参加了他的葬礼,我在角落,看见她咬着嘴唇,一声不吭,但泪水布满脸庞。眼神充满绝望和痛苦。
9
年12月24日,晴,我去送戒指给小茜。
她明天就要飞走了,自己虽然不能跟她在一起,可忍不住想:如果在她身边,有一样东西是属于我的,那么从此以后,哪怕无法相见,她也会永远记得我。
其实我问过自己,如果她彻底忘了我,这样,她是不是会更幸福?
对,我知道,她并不爱我,那,我就不应该在她生命中留下一点点困惑。
记得我,还是忘记我?大家都出去过节了,我独自一人,捧着戒指,眼泪突然掉下来。
小茜说,王亦凡,我不能收这么贵的礼物。
我说,将来会有人对你更好,送你更贵重的礼物。我只是想,至少到现在这个时刻为止,这是你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我能在你生命的某一阶段做到最好,是我活下去的理由。
小茜沉默一会儿,说,王亦凡,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我泪如雨下。
小茜也哭了,说,王亦凡,我不会忘记你的。就算我并不爱你,但我会永远记得你。
年7月8日,暴雨,我和张嘉佳在食堂喝酒。
我忘不掉小茜。
张嘉佳说,何必单恋一枝花,那么多女人,你换一个爱,一切会好的。
他拉着我去了市区的一条巷子,请我去桑拿。
在完事后,我看着那个穿衣服的女人,胃里一阵抽搐,差点儿当场呕吐出来。
但是,我突然有了快感。
堕落,是救赎。
年12月24日,小雪,一年多,我编了不下十个故事。
每个故事都有个女人,被我玩弄的女人。每次当我假装不屑和冷淡,和朋友聊起这些虚幻的女人时,是我心里最满足的时候。
我又满足又恐慌。
因为我觉得,不需要自己编造,脑海里开始自动呈现各种情节。各种欺骗女人、玩弄女人的情节。
我的工作,只不过是复述一遍而已。
年12月25日,小雪
我翻开小茜的博客。
我惊喜地发现,昨天她发的博客,只有一句话: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个好人是因为我才变成坏人,我该怎么办?
我想,她一定是通过朋友,或者同学,知道了我的情况。
原来让她关心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让她发现,我在堕落。
年1月8日,晴,我编了一百八十九个女人。
小茜写过的博客,有十一次跟我有关。
比例是6%。
虽然她已经结婚生子,但我能察觉到,她有巨大的痛苦埋藏在内心深处。
我在摧毁自己。
医院。
医生查不出原因。
年11月1日,晴,小茜离婚了。孩子没有判给她。她很痛苦。
我鼓足勇气,用网名在她博客上留言。她开始依赖我。
年2月5日,雨,我越来越克制不住去找小茜的念头。
我甚至想把这念头告诉朋友,最后咽了回去,讲了梦里的女*官故事。
年2月7日,我决定去找小茜。可是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打字也很艰难。
我是不是快死了?我是不是送不了她礼物了?
10
在我合上王亦凡的日记本的时候,恐慌充盈心脏。
当瘾到达腐蚀的阶段,呈现出的欲望如同地狱的火焰,吞噬我的身体和灵*。
你呢?
你有什么瘾,到了填充、染色还是腐蚀的阶段?
你在发胖吗?你在愤怒吗?你在淘宝吗?你在发呆吗?你在诅咒吗?你觉得如今的生活模式是理所当然的吗?会不会在梦里发现已经离原本的自己很远?
一切像小小的苗,种植在你心里,你施肥,你浇灌,你下意识地保护它。只要被药片催化,一棵参天大树就枝叶繁茂,缠绕住你的大脑。
你的方式与途径,被欲望控制到了什么程度?
我不知道你,但是我知道自己。
每年,我将酒杯递给王亦凡的时候,看着他飘忽的眼神和毫无异样的酒水,心里都有个声音在响。
我得不到的女人,都将痛苦终生。
和我抢女人的男人,都、得、死。
小野狗和小蜂蜜
在一切最好的时光里,都闪烁着我们所有人的影子。
从前有一条小野狗,他孤单单地生活在角落里。
偶尔看见蝴蝶飞过去,心里没有死掉的部分,会颤抖一下。那双翅膀上的花纹映入他的眼帘,刚要铭刻到灵*的时候,就飞呀飞的,飞走了。
小野狗匍匐在泥水里,头上有树荫,下雨天冷冰冰的,打在身上像被痛打了一顿。他只能舔舔自己,太阳出来,就缩到洞里,然后胡乱探出脑袋,跟大家打招呼。大家笑成一团,都说,小野狗真脏。
蝴蝶飘到他头顶,说:“陪我玩儿吧。”小野狗呆呆地看着她,说:“我飞不起来。”
蝴蝶说:“没事没事,我陪你飞我陪你飞,你试试看。”
小野狗大喊一声:“嗨哟!”一跳三尺高,空中停留不住,“扑通”掉到地面上,摔断了几根肋骨。
好多狗狂奔过去,嚷嚷着:“找骨头去,找骨头去,跑慢了没得吃。”
小野狗小心翼翼地对蝴蝶说:“我先去找点儿骨头,饿死可不是玩的。”
蝴蝶说:“好,你跑快点儿,抢到了骨头,我帮你搬,这样比别人抢得多点儿。”
小野狗努力点点头,瘸着腿一阵跑。跑的时候腿很痛,但很开心,所以他一边跑一边唱歌。
没跑多久,天忽然刮风,忽然打雷。小野狗心想:真可怕,骨头还没抢到,我要死在荒野里了。
蝴蝶在他耳边飞翔,说:“加油加油,我们去抢骨头。”
小野狗又痛又难过,脸上开心地笑,说:“好啊,蝴蝶,以后咱们都一起去抢骨头。”
又跑了一会儿,小野狗摔进了大泥坑,污水哗啦啦灌,转眼就淹到了他的脖子。
小野狗来不及哭,只是奋力抬头看蝴蝶,然后拼命跳。他跳着跳着,却不会飞,怎么都跳不出去。他怕蝴蝶着急,就笑着喊:“我出来了,我快出来了!”
因为跳得太剧烈、太频繁,所以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可笑。
蝴蝶收起翅膀,驻足在泥坑边。她很认真地盯着丑陋的小野狗,看了好一阵,说:“我们以后真的一起抢骨头吗?”
小野狗用力点点头。他傻傻咧着嘴笑,眼泪一滴滴从心里流出来,从记忆深处漫上来,浮到最快乐的空间,结果笑容也是咸的。
蝴蝶拽着他的耳朵,扑棱着翅膀,全力拉呀拉。
雨还是在下,蝴蝶的翅膀湿了。
小野狗看得心疼,猛地一扑,爪子趴在坑沿上。
笨笨的小野狗叫:“我们抢骨头去,我们抢骨头去!”
蝴蝶松开了他。
世界一丝一丝地失去颜色。
蝴蝶说:“我的翅膀很久以前就破碎了,只要能救你,再碎一次也没关系。”
小野狗说:“抢骨头去抢骨头去。”
其实他在想,就算不要骨头,也不能让蝴蝶的翅膀碎掉。
蝴蝶说:“你将来一定会有很多很多的骨头,到那时候,你就不是小野狗了。真希望早点儿看到那一天啊。”
小野狗说:“抢骨头去抢骨头去。”
其实他在想,一起抢骨头。这句话,我爱的不是宾语,而是状语。
我爱的不是骨头,而是一起。
巨大的雨点扑了下来。
蝴蝶蓦地飞起,盘旋几圈,离开了。
离开的刹那,她的眼泪掉了下来。
从漫天的雨点里,小野狗清晰地分辨出,哪一滴才是她的眼泪。
眼泪掉在它受伤的肋骨,“吱啦吱啦”地烫人。
小野狗默不作声,终于爬出了坑。他也不抖去所有的水,就挪回了原来的地方。
原来的地方,没有蝴蝶在飞。
小野狗也不会飞。
小野狗不抖去所有的水,因为身上还有那滴眼泪。
因此他全身冷透,却动也不动。
小野狗想,蝴蝶,小野狗不但想你,也想和你一起去抢骨头,无论抢不抢得到,都要在一起。
他没有蝴蝶,只有蝴蝶的一滴眼泪。
回忆不能抹去,只好慢慢堆积。岁月带你走上牌桌,偏偏*注是自己。
你燃烧,我陪你焚成灰烬。你熄灭,我陪你低落尘埃。你出生,我陪你徒步人海。你沉默,我陪你一言不发。你欢笑,我陪你山呼海啸。
你衰老,我陪你满目疮痍。你逃避,我陪你隐入夜晚。你离开,我只能等待。
没有很好的机会跟你说一声“再见”,以后再也见不到你。比幸福更悲伤,比相聚更遥远,比坚强更脆弱,比离开更安静。
终将有一天,我要背上行囊登船了。不是那艘钢铁巨兽,只是一叶很小的竹筏。我会努力扎起薄弱的帆,希望你能看见一点遥远的白色。
或许在深邃的宇宙中,偶尔你能注视一眼。
那就会让我知道,你安全地降落在另一片土地上,欢歌笑语,我们已经记不起什么叫作惆怅。
莫非就是这样
辜负谁,拥抱谁,牺牲谁,幸福的路七拐八绕,眼泪微笑混成一团,时间过去,一笔笔账目已经算不清楚。
我有两个高中同学,男的叫罗格,女的叫莫菲,两人在高三谈恋爱,后来上了不同城市的大学。
第一个学期还没结束,两人就不了了之。
那时候莫菲在火车站等待罗格,可是只等到一条BP机信息:不去了,我们分手吧。
去年莫菲到南京,我们喝了一会儿茶,之前打过电话给罗格,下午三点碰头。
再次见到罗格,他正在公园抽烟,脚下全是烟头。
罗格和太太闹离婚,太太约他到公园谈判,走的时候把他的车和钱包拿走,结果他身无分文,回不去。
我们拦出租车送他到家,怎么也打不开门。
邻居说,他出门不久,他丈母娘就带着锁匠过来,把门锁给换了。
原来这只是一个调虎离山计。
当天晚上我们喝酒,罗格慢慢哭了,说是他的错,阴差阳错找了小三。可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灯,发现他在外面有女人后,窃听他手机,有次半夜醒来,太太拎把菜刀在床边盯着他。
我们听得无言以对,不寒而栗。
大概十点左右,太太打电话来,说离婚可以,家里两套房子一大一小、一辆车、二十万存款,大房子留给罗格,其他车子公寓和存款她要拿走。
罗格挂了电话,和我们说了电话内容。莫菲说,如果是她,就算把房子还给他,也要把房子里放一把火全烧干净,至少家具全砸掉,要还只还一个毛坯房。
醉醺醺的罗格拍案而起,说根据他对太太的了解,一定会这么干。
于是他强行拖着我们,到那套小公寓,说明天要给太太,今天也把里面全砸个痛痛快快。
来到公寓后,罗格下不去手。这里有他们夫妻的回忆。一点点攒钱,长辈的首付,咬紧牙关还的贷款。罗格举着锤子,落不下来,抱头痛哭。
借着酒劲儿,莫菲问罗格,当年为什么分手。罗格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那时候不叫爱,后来我爱上了现在的太太。
莫菲又问,那为什么现在不回头尝试和太太重新在一起?罗格轻声说,那个女人已经怀孕四个月了。他重重叹口气,说,为什么要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才知道自己究竟爱的是谁?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第二天莫菲离开南京,我陪罗格去和他太太交换了钥匙。
我们心惊胆战地打开门,结果里面打扫整洁,窗明几净,看不见一丝杂乱。桌上一个铁皮盒,里头放着罗格从大二开始写给太太的情书,一共四十几封。
罗格太太打来电话,泣不成声:“我知道她怀孕了。如果你不能对爱情负责的话,那至少还是对一个生命负责的,我不恨你。”
“你去吧。”
罗格默不作声,泪流满面。
我脑海里回响起罗格喝醉后,在公寓里放下锤子,蹲在地上的喃喃自语:“那个女人已经怀孕四个月了,为什么要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才知道自己究竟爱的是谁?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刚接到莫菲的结婚喜帖,我才想起这件往事。据说罗格的前妻再婚后已经移民加拿大,而他自己刚买了新车,是辆七座的保姆车,打算带着老婆小孩父母去自驾游。
辜负谁,拥抱谁,牺牲谁,幸福的路七拐八绕,眼泪微笑混成一团,时间过去,一笔笔账目已经算不清楚。
旅行的意义
美食和风景的意义,不是逃避,不是躲藏,不是获取,不是记录,而是在想象之外的环境里,去改变自己的世界观,从此慢慢改变心中真正觉得重要的东西。
有位朋友,和我一起去了菲律宾。三天过后,他跟当地做BBQ(烧烤)的某土著汉子混得很熟。两个人英文都很烂,但就靠着四百以内的词汇量每天尽情沟通。
他问土著:“Why are you so black?”
土著答:“Why?”
他说:“Because the sun fuck you every day,miehahahaha…”
土著拿烧红的炭丢他裤裆。
我要认真介绍这位朋友,因为接下来大家要跟着他学习英语常用对话。
他个子不高,所以我们都叫他矮逼。他的太太觉得这名字过于通俗,应该洋气一点儿,就加了后缀,变得非常高端,叫矮逼Five,听起来像社会上流人士才会用的智能手机。
坐国际航班,他旁边有个外国小胖子一直哭。小胖子的金发妈妈怎么哄都没用,于是矮逼Five搂着小胖子,开始唱摇篮曲:
“Cry…Cry…Cry…Die!”
金发妈妈震惊得奶瓶都掉了。
抵达机场,过境的时候,矮逼Five趁着工作人员替他在签证上盖章,赶紧问:“Do you know where we can dongcidaci?”
大家觉得有趣,排在后面没管他。
菲律宾姑娘眨巴眼睛,他又问:“You looks don’t know dongcidaci,唉,Do you know…know where好吃的鸡翅?鸡翅!Chicken fly啪啪啪啪Like hands啪啪啪啪……”我们排在后面笑得前仰后合。
菲律宾姑娘依旧眨巴眼睛,无语。
他觉得很无趣,掏出一个十比索的硬币,丢在柜台上说:
“Surprise!”
塞普赖斯你大爷啊!这样会被抓起来枪毙的吧?
在船上,他悄悄地问英文最好的朋友,如何在菲律宾吃得开?
朋友想了想说,你一定要学会一句英文:Keep the change。
矮逼Five如获至宝,沉沉睡去。
下船他看中一顶帽子,开价五十五比索,他奋力还价,还到四十五比索。接着,他掏出两张二十比索的纸币,一枚五比索的硬币,共计四十五比索,递给老板娘,严肃地说:I love you,so,Keep the change。我靠!
你大爷的四姐夫啊!Keep你妹的change啊!一共正好四十五比索好吗?You love her就给her一百比索可以吗?
晚上在白沙滩泡吧,他开始勾搭妹子。
而且他的目标还是个洋妹子。
杨梅汁(洋妹子)问他:“Where are you form?”他得意地笑笑,指着海洋说:“Go,go ahead,and turn left。”杨梅汁翻个白眼,说:“Go to hell!”他登时手舞足蹈,狂歌乱舞,快乐得不行。
我一把拉住他,喊:“你怎么了?”
他得意地说,那个杨梅汁让我Go to high。我忍不住抽他一耳光。
矮逼Five跟烧烤土著是这么认识的。
我们沿着码头瞎转悠,碰到一个BBQ摊子,老板赤裸上身,肌肉隆起。
矮逼Five很激动,问大家:“强壮怎么说?”
我说:“应该是Strong吧。”
他兴冲冲跑过去,对着老板说:“You are so s…s…s…”大家都很紧张。
他终于想起来了,高兴地喊:“Stupid!”
大家扑倒。
他又举起自己的胳膊,骄傲地说:“Me too!”老板扑倒。
我们第二天去玩海上项目。
大家决定玩飞鱼,每人一千比索,再玩沙滩车,每人两千比索,商量这样能不能砍砍价格,送我们一个帆船游,价值五百比索。
这通想法用英语来叙述,看起来有点儿难度,矮逼Five自告奋勇去沟通。
他拿着我们的钱,跑过去十秒钟,转眼就回来了。
他得意地说,一句话就搞定了。
我们大惊,问,一句话怎么砍的价?
他说:“Keep the change。”
Keep你大爷啊!
第三天,星期五沙滩搭架子搞舞台,菲律宾大明星要献唱。
人头攒动,我们也去凑热闹。
菲律宾大明星一抬手,山呼海啸;菲律宾大明星一压手,鸦雀无声。
菲律宾大明星看着台下,矮逼Five尽管不认识他,但依旧狂叫,狂跳,挥舞毛巾。大明星指着他,喊:“Who are you?”
矮逼Five狂叫:“You are so s…s…s…”
我们大惊失色,想去捂住他嘴巴已经来不及了。
矮逼Five再次狂叫:“You are so Stupid!”
我们赶紧撤,从鸦雀无声的人群中偷偷溜走。
在背后,传来矮逼Five更加兴奋的喊声:“I am happy!Go to hell!”菲律宾人民围了上来。
离开菲律宾的时候,矮逼Five突然说,既然我们都想环游世界,那么肯定要会说一点儿英文。
我心想,妈蛋,你那一点儿也太少了。
矮逼Five说,就算我会的英文很少,我还是会争取一切出去旅行的机会。因为我不想再跟以前一样难过。
矮逼Five说,美食和风景,可以抵抗全世界所有的悲伤和迷惘,这是你告诉我的。
我点点头。
矮逼Five认真地说,我想通了。美食和风景的意义,不是逃避,不是躲藏,不是获取,不是记录,而是在想象之外的环境里,去改变自己的世界观,从此慢慢改变心中真正觉得重要的东西。
就算过几天就得回去,依旧上班,依旧吵闹,依旧心烦,可是我对世界有了新的看法。
就算什么改变都没有发生,至少,人生就像一本书,我的这本也比别人多了几张彩页。
这就是旅行的意义。
催眠
我盯着他的笑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巨大的恐惧开始蔓延,手不自觉地发抖。
他依旧微笑,看着一步步往后退的我,手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声说:“她发现了我的秘密。”
年,我有个高三同学,叫葛*。他的爱好跟人不同,估计从《法制日报》之类的东西上看到催眠这一玩意儿,开始热衷于此。
有次自习课,老师在前面批卷子。他在众目睽睽下,施施然走上去,对着五十多岁的老头说:“现在闭上眼睛,感觉到海洋和蓝天,脱光衣服跳进去吧,让温暖包裹你的肌肤,好的,我数到五,你就立刻在卷子上打一百分。一、二、三、四、五……”
全场鸦雀无声,老头缓缓放下笔说:“要是我脱光衣服,能让你真的考一百分的话,我倒不是很介意。”
后来葛*被全校通报批评,但是没有写清楚原因。其他班级疯了一样流传,原因是他对快退休的化学老师耍流氓。
高考后十年,我跟他联系不多。直到偶然的机会,发现他居然跟我住在一个小区。
年,小区门口发生醉驾案,撞死七个人,三男四女。地面长长的血迹,洒水车过来洗地洗了一个多钟头。醉驾司机当场被逮走,他家门口被一群人堵着,里头有记者,应该是冲着司机家属去的。
出事后三周,路两边都是烧纸的死者亲友,深更半夜都能在家听到哭号。天一黑,小区就阴气森森,门口传来幽幽的哭声。老人说,七个枉死的冤*在认回家的路,这段时间,大家晚上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一天因为加班,回家后半夜一点多。出租车司机看过报纸,只肯停在小区门口。走进大门已经没有人,我绕过一堆堆还在冒青烟的纸钱,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鸡皮疙瘩蓦然起来,不敢回头,加快脚步往前。
我能听到脚步声。比我的慢一拍。
然后有人喊我:“张嘉佳,你是不是张嘉佳?”
我一回头,看见的是个血人,路灯下全身深红色,血滴滴答答的,面容狰狞,向我扑过来。我吓得当场晕过去。
醒过来躺在家里床上,葛*微笑着递给我一杯热茶。
我目瞪口呆,葛*说,他当时也刚巧回家,碰到了我,于是对我催眠,开了个玩笑。
我结结巴巴地说:“那个血人……”
葛*微笑着说:“是幻觉。”
我说:“那我是怎么进家门的?”
葛*说:“被催眠了,我指挥你认路到家,自己开门。”
我猛地跳下床,惊恐地看着他。
葛*拿起手机冲我晃晃,我一瞧,才两点,也就是说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
我说:“催眠不是要对着人说,感觉到海洋和天空,跳下去被温暖包裹什么的吗?”
葛*说:“不,催眠主要靠节奏。人睡眠的时候,心跳的节奏会放慢。但每个人的节奏不同,高超的催眠师能在最短的时间,找到你心脏节奏,然后用外界的影响,来让你的心脏迅速进入最适合睡眠的状态。接着通过血液进入大脑的频率,进而控制躯体,这就是催眠的第一阶段。”
我恍然大悟:“你是用那个脚步声……”
葛*点点头。
我说:“按你的讲法,如此轻松地催眠别人,又能够控制对方,想让他干吗就干吗,那岂非……很危险?”
葛*说:“是的,这个世界很危险。”
我想了想说:“那环境很嘈杂的话,就没有办法催眠了吧?”
葛*摇摇头:“不管安静还是嘈杂,都比较容易。我甚至可以将催眠的节奏完整地录入音乐里,变成彩铃,你一打通我的电话,就被催眠了。”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所有人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只是对部分人有效,尤其是自我意识强烈,容易不耐烦,爱对自己发脾气,这种人最会被外界环境干扰。比如,坐火车特别容易犯困的,一到半夜就饿的,起床就克制不住上网欲望的,手机装满软件的,这类人被催眠的概率远超过其他人。”
我也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怎么半夜还在外面逛?”
他说:“因为找我的人太多,我出来躲躲。”
我一愣,吃惊地说:“不会吧……”
他点点头,微笑着说:“对,撞人的是我太太。”
我盯着他的笑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巨大的恐惧开始蔓延,手不自觉地发抖。
他依旧微笑,看着一步步往后退的我,手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声说:“她发现了我的秘密。”
我退到墙角,问:“什么秘密?”
葛*没有逼近,只是微笑,说:“我这样的人有很多很多,存在于每个城市的每个角落。你知道谁会雇用我们?”
没等我回答,他继续说:“别猜了。来,一、二、三、四、五,你家的房子该拆迁了。”
一路陪你笑着逃亡
人人都会碰到这些事情。在原地走一条陌路。在山顶听一场倾诉。
在海底看一眼尸骨。在沙发想一夜前途。这是默片,只有上帝能给你配字幕。
朋友不能陪你看完,但会在门口等你散场,然后傻笑着去新的地方。
我有个朋友,是富二代,非常有钱,属于那种倒拎起来抖两下,哗啦啦掉满地金银财宝的人。
我穷困的时候,就想办法到他那儿刨钱。他酒量不好,就撺掇他去酒吧,然后谁比谁少喝一瓶,就输一百块。
开始我每次能赚两三百,但这完全是血汗钱,比卖身还要高难度,次日头昏眼花躺着起不来。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大早兴冲冲到他公司,说:“老赵,换个模式吧,我们来对对联,谁对不出来,输一百块。”
老赵差点儿把茶杯捏碎,愤愤说:“你这个太赤裸裸了。”
当天晚上,他背着包换洗衣服到我家,要住两天。我翻箱倒柜,家里只有一袋米,随便煮了锅粥,他咂咂嘴,说:“真香。”
我灵机一动,说:“老赵,换个模式吧,谁先走出家门,就输一千块。”
老赵心满意足地缩进沙发,表示同意。
第二天我们睡觉,看电视,喝粥。
第三天我们睡觉,看电视,喝粥。
第四天我们睡觉,看电视,喝粥。我颤抖着问:“老赵,你生意也不出去管管?”
第五天我们睡觉,看电视,喝粥。老赵眼睛血红,在门口徘徊,突然冲到我面前,疯狂咆哮:“老子是富二代,老子不要喝粥,老子家里有五六座商城,七八个工厂,老子为什么要在这里喝粥?你回答我啊呜呜呜呜呜谁他妈再让我喝粥我咬死这坏逼啊我要吃肘子呜呜呜呜呜呜……”
半夜我饿醒了,听到厨房有动静,摸索着过去,发现老赵在煎东西。偌大的锅子,半锅油,里面飘着三四片火腿肠。
我说:“哪儿来的?”
老赵哆嗦着嘴唇,说:“茶几下面捡到半根。”
我说:“分我一片。”
老赵一丢锅铲,哭着说:“这应该吗?富二代得罪你了?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跟我抢火腿肠?”
我呆呆地说:“焦了。”
第六天我们睡觉,睡觉,睡觉。老赵挣扎着爬起来,去书房上网玩。我听见他QQ“嘀嘀”的声音,赶紧关上卧室门,偷偷打开笔记本,申请了个新号码,搜罗美女照片疯狂发给他:帅哥交个朋友。
老赵:你是?
我:寂寞单身少妇,想拥有初恋。
老赵:都少妇了怎么初恋?
我:少妇怎么不能初恋?
过了几分钟,老赵:百度百科,少妇(shaofu)已婚的年轻女子。
我:你管那么多干吗,我看中的又不是你的钱。
老赵:……你怎么知道我有钱?
我:……废话真他妈多,喝酒去,叉叉酒吧!
然后我发了张裸照。
听到书房椅子“咕咚”一声,老赵仰天倒下。他疯狗一样冲出来,红着脸团团转圈。我合上笔记本,说,一千块打个折,八百。
老赵丢给我八百,嗷嗷叫着夺门而去。
过一会儿,我走进酒吧,他果然笔直地坐在那儿。我一屁股坐下来,他说:“你干吗?”
我说:“来寻找初恋。”
老赵说:“……”
我说:“少妇棒不棒?少妇有八百呢,请你喝酒。”
老赵躲在阴影里,捂着脸哭成泪人。
我们喝得大醉。
那段时间老赵失恋。七年的女朋友,谈婚论嫁,突然说要寻找灵*,问老赵要了笔钱,独自背着包去西藏。回来后乘着老赵出差,东西搬走,留了封长长的信。写的什么我不知道,那天是我跟老赵拼酒的第一天,赢了三百块。
后来我在微博看到他女朋友和男人的合影,笑靥如花。那天是我跟老赵拼酒的第四天,输了一百块。
人人都会碰到这些事情。在原地走一条陌路。在山顶听一场倾诉。
在海底看一眼尸骨。在沙发想一夜前途。
这是默片,只有上帝能给你配字幕。
所以整整半个月,我们从没聊起这些。
不需要倾诉,不需要安慰,不需要批判,不需要声讨,独自做回顾。
朋友不能陪你看完,但会在门口等你散场,然后傻笑着去新的地方。
再难过,有好基友陪在身边,就可以顺利逃亡。
老情书
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酒吧里,痛骂年轻人一顿,抖出张发*的字条说:“这是老头儿写给我的,读给你们听。哎哟,拿错了,这是电费催缴单。”
你会不会说话?
会说话的人分两种。第一种会说话,是指能判断局势,分门别类,恰好说到对方心坎里,比如蔡康永。第二种会说话,是指话很多,但没一句动听的,整个就像弹匣打不光的AK47,比如胡言。
胡言是我朋友中最特立独行的一位,平时没啥存在感,嘴巴一张就是发核弹,“乓”,炸得大家灰头土脸。
一哥们儿失恋,女朋友收了他的钻戒跟别人跑了。狐朋狗友齐聚KTV,都不敢提这茬儿,有人悠悠地说:“此情可待成追忆。”角落里传来胡言的声音:“此情可待成追忆,贱货喜逢一只鸡。”
包厢里鸦雀无声。大家面无表情,我能听见众人心中的台词:哈哈哈哈太机智了哈哈哈哈。
又一哥们儿结婚,迎亲队伍千辛万苦冲进新娘房间,最后一道坎儿是找新娘的一只鞋。一群爷们儿翻遍房间,就是找不到,急得汗流浃背。
胡言踱步进来,皱着眉头说:“藏得真好啊。丑货,一看就是丑货干的好事,丑货别的不行,藏东西最内行。水獭一生长得丑,但人家吃了睡不捣*。海狗喜欢藏东西,但人家也不去坑乌贼。本来图个吉利,她非得破坏婚姻。国人不立个《击毙丑货法》,就得重修《婚姻保护法》。人家说有些女的表面上对你好,其实巴不得你跟她一样,一辈子嫁不出去,今天看来果然是真的。”
刚说完,一个小个子姑娘“哇”地痛哭出声,连滚带爬钻进床底,从床架里摸出一只鞋,号啕奔走。
大家面面相觑,猛地欢呼。新郎擦擦汗,感激地递杯酒给胡言说:
“多谢哥们儿,今儿多亏你,说两句!”
我在外围惨叫:“不要啊!”
已经迟了,胡言举起酒杯激动地说:“今朝痛饮庆功酒,明日树倒猢狲散。”
我劝他去学学蔡康永,于是他看了几集《康熙来了》,跟我说:
“哈哈哈哈小S真好玩,像一块活蹦乱跳的毛肚,比我还不要脸。”
妈的毛肚怎么就不要脸了?
胡言嘴巴可怕,但为人孝顺讲义气。他父亲很久前去世,母亲快七十了,相依为命。老太太精神矍铄,嘉兴人,隔三岔五包粽子给我们吃。网上叫嚣着甜粽党咸粽党,党个毛,只有嘉兴的才叫粽子,其他只能算有馅儿的米包。老太太送粽子那不得了,谁家还剩几个,大家一定晚上杀过去吃光。
一天*昏胡言火急火燎打电话给我,让我快去他家。他自己加班走不开,老太太玩命催回家帮忙。我气喘吁吁地赶到,胡言家端坐着三位老太太,围着麻将桌,一脸期待看着我。
算了那就打几圈。结果老太太团伙精明得不得了,指哪儿打哪儿,输得我面红耳赤呻吟连连,一直打到十一点。散伙了,老太太跟我说:
“小张,胡言是不是跟女朋友分手了?”
我一愣:“完全不知道啊。”
老太太说:“我送你俩粽子,你赶紧讲。”
我说:“哦那姑娘是长沙的,回老家了,两地距离太远,你说再在一块儿也不合适。”
老太太斜着眼睛:“吹牛,肯定是胡言嘴太臭。”
我说:“也不排除有这方面原因。”
老太太拍大腿:“哎呀我都没见过,这就飞了,这畜生糟蹋良家妇女一套一套的。”
我瀑布汗。
胡言推门进来,喊:“妈,你胡说八道什么?”
老太太喊:“我媳妇呢?”
胡言瀑布汗:“她是独生子女,父母年纪也大,她不想留在外地,就回长沙了。”
老太太勃然大怒:“那你跟着去长沙啊。”
胡言说:“我去了你怎么办。”
老太太说:“我留这儿,小张天天跪着伺候我。”
我腿一软。
胡言拽着我想跑,我瘫在地上被他拖着走,哭着喊:“粽子呢粽子呢?”
两人去哥们儿管春的酒吧扯淡。其实我明白,老太太在南京待了三十多年,打牌健身溜达唠嗑的朋友都在一个小区。老人建立圈子不比我们容易,他们重新到一个地方生活,基本就只剩下寂寞。
刚要了打酒,管春领着个老太太进来,哭丧着脸说:“胡言,不是我不帮你,你妈自己找上门的。”
胡言暴怒:“放屁,你手里还拎着粽子!肯定是你出卖了我!”
老太太拄着拐杖,一拍桌子,说:“闭嘴!”
整个酒吧刹那静止了,人人闭上嘴巴,连歌手也心惊肉跳地偷偷关了音响。
老太太说:“我就特别看不起你们这帮年轻人,二三十岁就叨叨说平平淡淡才是真。你们配吗?我上山下乡,知青当过,饥荒挨过,这你们没办法体会。但我今儿平安喜乐,没事打几圈牌,早睡早起,你以为凭空得来的心静自然凉?老和尚说终归要见山是山,但你们经历见山不是山了吗?不趁着年轻拔腿就走,去刀山火海,不入世就自以为出世,以为自己是活佛涅槃来的?我的平平淡淡是苦出来的,你们的平平淡淡是懒惰,是害怕,是贪图安逸,是一条不敢见世面的土狗。女人留不住就不会去追?还把责任推到我老太婆身上!。”
她一挥拐杖,差点儿打到胡言脑门儿:“你那女朋友我都没见过,你们谁见过?”
酒吧里大部分人都点头如捣蒜。
老太太说:“自己弱不禁风,屁事不懂,看见别人奔波受苦,只知道躲在角落放两支冷箭说矫情,说人家犯贱穷折腾。呸,一天到晚除了算计什么都不会。钱花完可以再赚,吃亏了可以再来,年轻没了怎么办?当过兵才能退伍,不打仗就别看不起牺牲。你会不会说话?会说话,就去长沙,告诉人家,你想娶她。”
老太太抖出一张发*的纸,大声说:“这是我老头写给我的,我读给你听。”她看了半天,说:“哎哟,拿错了,这是电费催缴单。小张你喜欢写字,你临时来一篇。”
我赶紧临场朗诵:“相信青春,所以越爱越深,但必须爱。勇于牺牲,所以死去活来,但必须来。从低谷翻越山巅,就能找到云淡风轻的庭院。总有一天,你的脚下满山梯田,沿途汗水盛开。想要满屋子安宁,就得丢下自己的骸骨,路过一万场美景。”
老太太抽我一耳光,说:“当着七十岁老太婆的面说骸骨,滚。”
她静静地看着胡言,说:“几个月前,你在阳台打电话,我听到了。你劝她留在南京,不要去长沙。劝着劝着自己哭了,我特别想冲进去揍你一顿,哭什么,姑娘孝顺是好事,你不能追着去吗?然后从那天开始天天加班,你有这么勤劳吗,还不是怕回家孤单单地想心事。”
老太太说:“我年纪大了,本来想你结婚后,每天包粽子给你们小两口吃。吃到你们腻了,我也可以走了。你是我儿子,走错路不怕,走错就回家,你妈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回来的时候我在家。”
她说完擦擦眼泪,昂首挺胸走了。管春赶紧送她。
我回过头,发现酒吧里的每个人眼里都泪汪汪。
我突然明白胡言的语言能力是从哪儿来的,这绝对是遗传啊。
后来胡言还是没去长沙。老太太气得眼不见为净,麻将也不打,喊我教她上网看微博什么的。没几天又自己报团去旅行,跟一群老头老太戴着红帽子,咋咋呼呼地去逛桂林山水。胡言放不下心想跟着去,结果老太太早上五点偷偷摸摸出发,留下胡言无言望着天花板。
老太太回来后,不给胡言好脸色,准备养精蓄锐继续跑。结果半月后心梗,抢救及时,住院等搭桥换二尖瓣。我们一群哥们儿轮流守夜,老太太闭着眼睛,话都说不了。
一天胡言坐在老太太身旁,沉沉睡着。我刚拎着塑料袋进来,想替胡言换班。
老太太艰难地开口,说:“悦悦,胡言是好孩子。”
我突然哭得不能自已。
悦悦是胡言的女朋友,在长沙工作。老太太可能已经说梦话了吧。
老太太是怎么知道她名字的?
那,其实母亲什么都知道。
再后来,老太太没等到手术,二次心梗发作,非常严重,没有抢救过来。
胡言再也不会说话,他变得沉默寡言。
头七那天,大家在胡言家守灵。半夜十一点,虚掩的门推开,冲进来一个姑娘,妆是花的,对我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她大哭,跪在老太太灵前,说:“阿姨,我跟爸妈说过了,他们说,我应该留在南京,胡言有这样的妈妈,我们放心的。”
我们呆呆地说不出话,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姑娘叫悦悦,在长沙工作,可是她现在在南京。
悦悦哭得喘不过气。她面前摆着老太太的遗像,微笑着看着大家。
那天中午我接到电话,是悦悦打给我。她问我,胡言的妈妈怎么样。我说你干吗不问胡言,她说他电话打不通。我不敢乱讲,就问,你找她干吗?
悦悦告诉我,老太太其实没旅游,单枪匹马去了长沙。那天她正在上班,老太太跑到柜台,存了二十万。悦悦出于流程,问她怎么存法。老太太说,听说在银行工作很辛苦,每年要拉到一定数目的存款,才能升职。
悦悦摸不着头脑,说:“谢谢阿姨。”
老太太嘀咕:“悦悦,你快升职,让胡言那浑球后悔。”
悦悦这才明白,自己碰到胡言妈妈了。她赶紧请了半天假,带着老太太去吃饭。
老太太说:“悦悦你喜欢胡言吗?”
悦悦哭了,说自己很喜欢胡言,可是父母身体不好,自己留在长沙才放心。让阿姨失望了。
老太太嘿嘿一笑,说:“那你就留在长沙,快快升职,免得胡言来了长沙欺负你。”
悦悦说:“胡言肯到长沙吗?”
老太太点头说:“他会来的,我这就是过来熟悉一下环境。到时候我先来住一阵,等你们踏实了我再回南京。”
老太太在长沙住了三天,包粽子给悦悦吃。
后来悦悦送她的时候才发现,老太太住在一家很便宜的旅馆,桌上堆着一些叶子和米,还有最便宜的电饭锅。
我这才知道,老太太学电脑看微博的原因,是想找到悦悦啊。我的眼泪止不住,说,悦悦你快来南京吧,阿姨去世了。
千里奔丧的悦悦跪在灵前,拿出一个粽子,哭着说:“阿姨,粽子好好吃,我不舍得吃完,留了一个在冰箱里。今天拿出来结果坏掉啦,阿姨求求你,不要怪悦悦……”
朋友们泣不成声。
过了一年,胡言和悦悦结婚。那天没有大摆筵席,只有三桌,都是最好的朋友。悦悦父母从长沙赶来,也没有其他亲戚。
悦悦穿着婚纱,无比美丽。
可是她从进场后,就一直在哭。
胡言西装笔挺,牵着悦悦,然后拿出一张泛*的纸,认真地读。短短几句话,一直被自己的抽泣打断。
亲爱的刘雪同志,我很喜欢你,我已经跟领导申请过了,我要调到南京来。他们没同意,所以我辞职了。现在档案怎么移交我还没想好。
所以,请你做好在南京接待我的准备。
亲爱的刘雪同志,我不会说话,但我有句心里话要告诉你。
我想和你生活在一起,永远。
所有的朋友脑海中都浮现出一个场景。
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酒吧里,痛骂年轻人一顿,抖出张发*的字条说:“这是老头写给我的,读给你们听。哎哟,拿错了,这是电费催缴单。”
朗读者风采
周奇凡国家税务总局石嘴山市税务局第一稽查局检查一股副股长,宁夏朗诵艺术协会会员,宁夏税务系统阅读与朗诵协会会员,声音爱好者,相声爱好者,表演爱好者,生活爱好者。
马茹
国家税务总局石嘴山市惠农区税务局一级行*执法员,宁夏税务系统阅读与朗诵协会会员。喜欢朗诵、阅读。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对待朗诵我希望持续发挥流水滔滔不绝的毅力。
朱梦然国家税务总局石嘴山市惠农区税务局一级行*执法员,宁夏朗诵艺术学会会员,宁夏税务系统阅读与朗诵协会会员。双语主持人,曾是广西省柳州市电视台、柳州市文体局合作主持人,多次参与并主持各类大型活动。兴趣爱好主持、演讲、诗朗诵,竹笛手风琴。人生格言:余生很长,我们的高峰应该在下一公里。
孔佳丽国家税务总局平罗县税务局一级行*执法员,宁夏税务系统阅读与朗诵协会会员。一个文艺又沙雕的90后,一个不太努力但不轻言放弃的生活打怪升级菜鸟选手,喜欢发呆神游和一切有趣的事。希望自己的声音能够带给听者一份翛然与宁静,无论身在何处,哪怕远隔山海或星河。
杨红
国家税务总局石嘴山市税务局稽查局一级行*执法员,宁夏税务系统阅读与朗诵协会会员。闲暇时喜欢听古典音乐和爬山,希望用声音传递生活的美好和点滴。
余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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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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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永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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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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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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