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你时,是初中预备班,开学前的报道,你带了一块抹布,把自己坐的临时桌椅,工工整整,有模有样的擦了一下。整个过程映入我妈的眼帘,日后成为她时常教育我这个手残*的标杆场景,从此她对你的印象也是干净整洁,做事有条有理。
那天你站起来,,男生堆里鹤立鸡群,那时已经长起了胡子,有着明显的喉结,虽然看起来白白嫩嫩,但还是比所有人都成熟了一点。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比所有人都先发育,又看着一个个男同学,都慢慢在身高上追赶,甚至超越了你,一直以来,你怀有怎样的心情?(但鉴于终究我的身高还是没有超过你,所以没脸问出来)
进班级前,就已经知道有你这号人物。我们从同一个小学毕业,大家对你的标签是:英语很好。所以,当我第一次英语成绩超过你的时候,内心其实满是欢喜。
你还告诉我,每个暑假你都窝在家里看金庸古龙。《飞雪连天射*,笑书神侠倚碧鸳》金庸十四字书名藏头诗,我还是第一次从你这里得知,于是记到了现在。你可能是最早启蒙我要看书的人,但为了追求和你的差异化,我刻意没有去看这些打打杀杀,恩义情仇。到今天,我也只读过金庸的《书剑恩仇录》。
直到我们在汪青的影响下,都开始看韩寒,从《三重门》开始,《零下一度》《像少年啦飞驰》,渐渐的我们整个初中生活大概开始紧紧围绕着这些词:篮球,周杰伦,洞庭高级中学,自行车,吴越人家和姑娘
篮球
说起来,关于篮球和你一起绑定的记忆不多,记得最清楚是,最初你是一个抢篮板的,到毕业你变成了一个投三分的(身高没长的关系吗?)
我们常常4个人2v2,打完去小卖部买一瓶冰镇的可口可乐,很长一段时间成为课业外的标配。
灌篮高手最风靡的时候,我们甚至在放课后的下雨天,在操场上狂奔,投篮,后来我们戏称:雨中野疯狂。
初二初三的日子里,我还记得你们总是等老师在写板书、背对大家的时候,在教室里空中传接篮球,我已经忘记发起人是谁,但看到你和光哥一起参与的时候,内心还是小小的震惊。
周杰伦
第一次借给你听周杰伦的《范特西》,第二天你弱弱跟我们说,我怎么觉得有点难听,那时我还有些纳闷。一周之后,你兴奋的跟我说,我终于觉得双节棍好听了,我是又好气又好笑。后来周杰伦每年出一个新专辑,也都成为了我们的口水歌。
说起口水歌,我们更喜欢一起哼唱的是羽泉,我常常梦里出现一个场景,就是和你一起去学校的车库取自行车,大声愤恨的哼唱着《冷酷到底》。我隐约记得我们有过这样的场景,梦里甚至还清晰的闪亮着你那辆蓝色自行车的品牌“上海三斯”。《最美》《彩虹》《冷酷到底》日后成为了我们记忆最深刻的青春歌曲。
洞庭高级中学
我们总是一下课就和大伙一起去电脑房,非典时期,提前下课,更给了我们去网吧游戏的机会。我们一边努力的游戏,一边又拼命刷卷子,我们都有着一样的自卑心态,毕竟这是整个虹口最倒数的学校,不知道我们未来高中可以考到哪里。
我们比赛着考场上的名次,也在意着CS的名次,魔兽争霸的名次,甚至一段时间仙境传说的角色等级,成为我们的焦点。
我们四个人总是在三楼的走廊里朝着一楼的自行车筐里丢粉笔头,说丢不进的就会进洞庭高级中学(我们就读初中叫洞庭中学,亲切的称呼自己考不好后可能进的学校叫“洞高”)
自行车
有一次我们在骑车回家的路上彼此骑车追赶,我甚至已经不记得因为什么事,你为了躲避我的追赶,在穿马路的过程中,被一辆汽车撞飞。我并没有看到整个一幕,他们说,你被整个人撞的飞起来,我真的吓死了,我甚至没有见到你,医院。我看到了那辆蓝色的三斯的自行车轮胎变方,骨架折弯。
后来你被鉴定为轻微的脑震荡,有一些挫伤,第二天已经来课堂上课。有时梦里也会出现这个场景,我总是会忐忑着醒来。
那一年我记得我们常常会说一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的福气来了,梦耕(有一年,老师读错了你的名字,把耘看做了耕,于是我们就跟着起了绰号)
最神奇的,那辆上海三斯自行车日后修好了,你一直骑到了毕业。
吴越人家
我们每天和光哥一起出去吃午饭,从一个老板的面店,一直到了吴越人家面馆。当时吴越人家中午优惠2元,阳春面4元,加辣肉浇头只需2元,6元管饱。面馆里最贵的面是蟹粉面,38元一碗,我们一起立志说,赚钱以后,一定要杀回这里点份蟹粉面。其实很多年后我们都已经忘了这茬,有一次聚会,你小子偷偷告诉我们,已经尝过了,并露出饱经风霜的口气:就那回事。上海的吴越人家已经越关越少,我们也很少再提及。
老板的面店也是我们的根据地,现在想想,我们当时总是觉得老板要坑我们几个孩子,其实人家还是很保护我们这群不懂事的中学生的。我们放学后会去那里走*旗,最后偷偷被你发现了我带来的那副*旗上,塑料背壳里的天然印记,尤其在炸弹的后面特别明显,于是我们便在局面上占据了一阵的上风,并相约笑而不语。很多年以后,我在一个人的时候,都会下载一个*旗游戏,与人对战,你总是可以淡然每一次胜负,我却形成了一个想赢怕输的性格。唯有刻意练习,才能麻木,有一年暑假,我在QQ*旗上下了副,然而性格终难克服,这或许也是你后来一帆风顺的职场路根基。
姑娘
这个话题基本弥漫了我们整个青春。当整个青春结束,这个话题留给我最好的财富,可能是当年那个暗恋你的同桌CiCi,每日与我交换手信,只为谈论你的音容笑貌的姑娘,日后成为了我的好闺蜜,工作伙伴,人生挚友,今年她要和我媳妇先后迎接自己的宝宝,做一个妈妈了。
我记得你偷偷喝朱卉的水,记得你默默凝视过张欣,记得大家说你眯着眼偷看人家小姑娘像一个色狼,所以你的游戏域名里总有一个wolf,记得你总是和我讨论,光哥当年到底喜欢哪个姑娘,其实至今对我也是一个迷,不过我会催他早日结婚生娃,请你放心。
现在想来,其实你比我们谁都浪,和你有牵连的姑娘,一个连一个,自己班的,隔壁班的,但似乎确实不见你与谁长久,这就是colorwolf本wolf。如果知道日后有战狼这种电影,你当时应该会很自豪吧。
中考
虽然在一个虹口区最差的中学,但我们似乎都很争气的考上了各自相对理想的中学。
纵观整条成长线,我们总是觉得许多人的起点,比我们这群弄堂里长大的孩子高太多,甚至大学毕业后,我们都会有这样的自卑。但初中一路打怪升级,有说有笑的生活,还有兄弟们一起拼博的经历给了我后续人生路里很多通关的信心。而你在日后于我是追逐的目标,也是难以忽视的,虽然我可能从来没有面说过这个话题。
初中是一段神奇的经历,几乎的所有的自信都是从那时积累的,世界观的框架也在那时形成。相信,你也是吧!
大学
说起来我们四个人从来没有合照过,至今我也拿不出甚至我们两人的照片。后来你生病以后,鉴于之前我们没有习惯拍照,我每次想在聚会的结束时,提出拍照留念却总欲言又止,生怕拍完就决定了什么,把念想留给下一次,可能更好。
我的照片硬盘里,唯一关于你的照片是一张你和大学第一任女友的合照,我想可能你自己都不一定保存了。我已经记不起因何而保存,好在有些念想。
大学时你去了我理想中的华*的英语系,在二本就读英语系的我,总是有意无意的想了解你们的学习近况和氛围。后来你做了系里学生会主席后,原本对此类官场毫无兴趣的我,也默默在系里学生会担任了个职务。
说起来,我在FESCO的工作也是你老婆的闺蜜介绍,冥冥中我从事人力资源服务行业也和你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毕业
我们大约一年聚会两到三天次,高中课业还繁忙的时候,我们见面总是暑假或周末一大早9点相约网吧门口,中午快餐后,下午继续,偶尔晚餐,偶尔提前解散。
到了大学后,我们零用钱渐多,我们开始上午网吧,下午麻将房。我们四个人可能时至今日都没有搓麻将的习惯,也对麻将没有很深的兴趣,但是觉得四个人可以在麻将桌上交流的内容要远多于网吧,所以保留了每次聚会一场麻将的习俗。
我们聊买房、聊韩寒文章坑人02年说房价必跌;我们聊工作,都盼着你成为携程历史上最年轻的副总裁,带着我们起飞;我们聊姑娘,你早早的被booking总是听我们的故事;你会告诉我们在美国看到的种种,分享你在带团队时如何管理年长的同事,谈论*治动向和社会八卦。
有一次我来携程聊生意,结束后,我找你,你请我去一楼咖啡店坐了一会,这是我唯一一次见到你工作的状态。印象里只记得你告诉我,下班如何搭乘同事车回家,路线怎么走比较快,露出了霸道总裁鞋子里藏私房钱般的微笑。你对生活,总是有更精明的选择。
我们聚会的地址,一路从虹口去球场的高点,到了茶馆。最后一次我们搓麻将是在祥德路对面的茶馆,时间就停留在了年。
生病
你第一个发育,第一个剃胡子,第一个骑自行车上学,日后也是第一个升职,第一个买房,第一个结婚,第一个生子,第一个买车,甚至现在去另一个世界,也是第一个,你是先去做攻略了吗?
那天晚上你妻子发了一个消息给我,说是你在云南旅游时发生了电视剧里一样的剧情,流血不止,最后被诊断为了急性白血病。我第一时间告诉光哥、汪青后,就好像被雷劈中一样。赶来看你,由于限制探望人数,汪青进来探望你,我和光哥在无菌病房外和你爸爸作了交流。
后来你去了北京半年,为了做第一次移植手术。手术前的两个月,我出差到北京,返回上海前的一个下午,我到了你和爸妈在北京海淀租的房子探望你。你说你每天早上和下午都要去外面走一圈,还和外面的大爷打打乒乓,在家里时就看看书,下载了很多美剧,刷刷剧。我见你气色很好,还聊了之前水滴众筹的经历,一开始众筹20w,一下子就满了,自己非常惊讶,后来改了30w,又一下子满了,后来改了40w,最后众筹金额定在了40w。我说你怎么不改高一些,你说实在不好意思,有那么多人为我众筹,你已经很感动了,这次的移植的钱,自己贴一点也够了。我担心你会愧疚,但你很坦荡说,感激很多,愧疚不多,因为换位思考,你也会捐的,如果你病好了,你会记得这些人的恩情的。临走前,我陪你在小区里像日常那样走了两圈,相约移植成功后,上海见。
这一别,我心里非常忐忑,在回来的飞机上,我默默流下了眼泪,因为不知道这一别,是否还能相见。
幸运的是,后来得到了你移植成功的好消息。你回上海以后,我们到你家来看你。我们在你家聊了一下午,花了一个小时复盘你的病情和北京经历,而后就像平日那样聊聊生活和将来。
你说移植时,排异反应是一个重要因素,由于你使用的是亲人骨髓,只有一半的匹配几率,最后成功了,是非常非常幸运。因为同病房的,只有你一个人活着回来了。我们都为你的幸运,感到高兴。
你说水果也要煮熟了吃,因为怕细菌。你说最近已经可以自己做饭了。你说等病恢复了还准备去上班,携程还和你保留着合同。3年内只要不复发,10年生存率就很高。
我们说:和小时候的那次自行车车祸一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后来几次见面,我们都约在协信星光的星巴克,除了人略微发福,看不出异样。你开始咨询我们外面有什么项目可以在家赚钱,你后续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