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这一年中国发生了很多大事,香港回归祖国、成功的抵御亚洲金融危机……而这一年在平遥这座古城发生了一件足以让所有平遥人引以为豪的事情,这一年的十二月三日平遥古城连同双林寺和镇国寺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历史文化遗产,伴随着申遗成功,这座千年古城就像一颗埋藏在泥土里的明珠破土而出,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生活在这座古城的人欢天喜地的迎接着这一历史的时刻然儿,而几家欢喜,几家愁,正因为平遥古城的申遗成功,为了保护平遥古城这个不可再生的文化遗产,平遥实行了最有史以来严厉的环保*策,一大批落后的、污染严重的小企业、小工厂被关闭,一直处于环保风口浪尖的砖窑自然也被列入了关停的对象,更何况达蒲村距离平遥古城仅仅三公里,更是位于平遥古城的核心保护区。冬至这天,家诚就接到环保部门的通知要求砖窑明年年底必须关闭。关闭砖窑的通知是环保局的周局长送来的,这个周局长就是以前计生办的周主任,他后来当了副乡长、乡长,乡*委书记,今年才当上了环保局局长,他刚升任乡*委书记那年还来砖窑找家诚,告诉家诚平遥古城要申报世界文化遗产成功,希望家诚能捐点钱,还说平遥古城如果申遗成功,平遥的将开始大规模的城市的建设,到时候他就等着数钱吧,什么世界文化遗产?家诚听得迷迷糊糊的,心想自己还欠着银行贷款想把捐款这事给推了,可是又仔细一想这事既然对平遥未来发展有好处那就捐点吧,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最后等来的却是关闭砖窑的通知,心里把周书记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这几年砖窑生意不错,自己手里虽然有了点积蓄,可是这砖窑一关就没有来钱的路子,总不能一家人坐吃山空吧。
这天,家诚在砖窑上转悠,一辆拉煤车在他跟前停了下了,他一看是张二娃给砖窑送煤来了。张二娃熄了火从车上跳了下来,对家诚说:“家诚哥,你这几年你发财了吧!”
家诚白了张二娃一眼,说道:“我说二娃,你这是挖苦我了吧,谁不知道你这几年跑运输赚大钱了,你那两辆跑运输的车往村口一停,大家都说你张二娃现在可是百万富翁,你也不说请哥喝两盅。”
张二娃笑笑说:“行,晚上我让我老婆炒几个菜,咱们哥几个好好喝上几盅。”
家诚说:“我叫上二狗和三牛,你去叫上存良,你们两家近。你可要把最好的酒给我拿出来了。”
张二娃无奈地说:“酒好办,二十年的汾酒管够。这李存良,我怕是请不到了。”
家诚问:“咋了?你也和存良闹别扭了?”
张二娃说:“家诚哥,咱们虽然是一个村,可是李家堡和范家堡可是有一段距离,有的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存良和马富自从承包李家堡的砖窑,这几年也是顺风顺水,人家的眼睛已经长到脑壳上去了,哪还看得起咱们这些泥腿子弟兄了。昨天我还听我老婆说,说这小子*博输了钱,回去和他老婆吵了一晚上。”
家诚说:“二娃,你多想了,做买卖有时也得场面上应酬。不过这几年存良和我也是若即若离,我想咱弟兄们在一起喝点酒,把事说开了也就没有事了,你去叫他就说我说的。”
张二娃嬉笑地说:“行,家诚哥,晚上咱们可要好好喝一顿,你可不要到时候说怕嫂子。”
家诚笑着说:“今天我敞开肚子喝,非要把你这个铁公鸡藏得好酒全喝光了。”
二人胡扯了一会儿就各忙各的去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张二娃、张二狗、赵三牛、家诚,四个人边喝边聊。张二娃去叫了李存良,可是李存良说有事推辞了。大家聊着聊着就聊到赚钱上来了。张二娃喝了点酒,开玩笑地说:“家诚哥,你这一天到晚总哭穷,大家都说你这几年赚了不少钱。”
家诚说:“二娃,我的家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白手起家,这几年砖窑上买卖也难做,全凭自己没日没夜,又当老板又当伙计干才维持着。也就赶上这两年行情不错才还了贷款,手里才有了点积蓄。孩子们越来越大越大,以后的开销越来越大,本来想再开几年,可是乡*府已经下了通知,咱们村的砖窑明年必须关闭,这一家人以后的生计还没有着落。”
张二娃听了家诚的话,信誓旦旦地说:“家诚哥,你看这样行不?明年你的砖窑关了,咱哥俩一起跑运输咋样?我保证你不少赚钱。”
家诚听了满心欢喜地说:“行啊,二娃,哥先谢谢你了。”
张二哇瞪家诚一眼,没有好气地说:“看你这话说的,咱们弟兄们谁跟谁,这些年你也没有少照顾生意,你现在有了难处,我还能不拉你一把。”
家诚笑着说:“好兄弟,为了你这句话,三牛、二狗,咱们敬二娃一杯。”赵三牛、张二狗彼此看了对方一眼,迟疑半天才端起了酒杯,再后来两人就不吭声了。那天几个人喝的酩酊大醉才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中。
最后一窑的砖烧完了,家诚给窑工们结算了工钱,这时吕师傅和赵三牛他们几个久久不愿散去。家城见他们都不吭声就知道他们有事,忙问他们有什么事?吕师傅说:“家城,听三牛说,你明年打算把砖窑关了,和张二娃一起去跑运输。”原来赵三牛和张二狗知道家诚打算把砖窑关了,两人都为以后的生计发愁,但是他们碍于情面不好意思和家诚多说什么,只好让吕师傅出面问问家诚打算。家诚听了吕师傅的话一时语塞,他想了想说:“吕师傅,这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我再好好盘算一下,砖窑要开明年也是最后一年了,*府已经下了通知了。”
吕师傅说:“家诚,咱们这些人除了会干这个,干别的也不会,你要是不开砖窑了咱们这些人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个糊口的营生。”
家诚听了吕师傅的话心里也掀起了一阵波澜,要是自己和张二娃一起去搞运输了,他们这些和在自己一起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兄弟咋办?砖窑关了上这三、四十号子人,他们中很多人从生产队时候就跟着自己,就是时间最短的吕师傅和老刘也在一口锅吃了五、六年的饭,砖窑关了让他们以后咋办?家诚没有吭声,大伙只能默默看着家诚,屋里一片宁静。突然这份宁静被一阵哭声给打破了,只见李存良的老婆马红梅哭泣和来到屋内。马红梅看见家诚“扑通”一下跪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地说:“家城哥,你救救存良吧!你如果不救他,我们一家人真是没活路了。”家诚不知发生什么事愣住了,他赶紧扶起了跪在地上的马红梅,问他事情的原委。马红梅告诉家诚,前段时间马富在县城*博输了一大笔钱,马富怕黑社会的找他麻烦卷走了砖窑上的所有的钱跑了。债主刚才把李存良堵在了李家堡的砖窑上,李继禹的大儿子李存恭看出其中还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就跑到家里把事情经过告诉马红梅。马红梅哭泣地说:“家诚哥,你说我一个女人能有什么办法?思来想去只能找你帮忙了。家诚哥,你一定要帮帮我!”马红梅刚说完,家诚二话没有说就招呼张二狗几个往李家堡砖窑上赶。
李家堡的砖窑上。
李存良被七四、五个流里流气人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个人光头,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他目露凶光,恶狠狠地对说:“你今天到底是给钱不给钱?再他妈的磨叽,老子就剁了你小子。”
李存良苦苦哀求道:“大哥,我真的不敢骗你。我现在确实没有钱,马富把所有钱全卷跑了。”
刀疤脸不容分说,凶巴巴地说:“我看你小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看来我非得给你点颜色看看。”说完刀疤脸就给李存良一个响亮的耳光。李存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也不敢还手继续哀求:“大哥,我真的没有骗你,钱全真的全被马富卷跑了,我现在真的一分钱也没有。”
刀疤脸见李存良心嘴硬,不耐烦地说:“我看你小子真是活腻了,敢在老子面前耍花枪,哥几个给我砸。”刀疤脸说完示意几个打手动手。
这时家诚冲到这群人跟前,大声喊道:“给我住手,谁敢在这撒野?”这伙人注意力全在李存良那了,万万没有想到有人管闲事。刀疤脸看了看家诚,恶狠狠地说:“你他妈的活腻了吧,敢管老子的闲事?”
家诚面无惧色,大声说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刀疤脸凶巴巴地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马富欠老子的钱,就是走到哪里,老子也是占理,你他妈的少在这里给老子讲什么狗屁王法,老子就是王法。”
家诚说:“冤有头,债有主。马富欠你钱,你去找马富要。你敢胡作非为,我们就报警。”
刀疤脸说:“我看你小子活腻了,连我刀疤强的闲事也敢管。”
家诚一听“刀疤强”三个字,倒吸了一口凉气。家诚知道刀疤强是“小魔头”手下的第一号打手,这小子心狠手辣,一出手不是把人打残,就是打伤,进监狱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不少人说刀疤强手里还有人命官司。
家诚缓了缓马上恢复的镇静,厉声说:“我不管你是谁,敢在这撒野就不行。”
刀疤强本以为报出自己名号会让家诚知难而退,可万万没有想到家城根本不给自己面子,他凶巴巴地说:“我看你小子是活腻了。”说着就挥起拳头朝家诚脸上打了过来。家诚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刀疤强的手腕顺势就把他摔了个狗吃屎。
刀疤强从来没有栽过这么大跟头,气急败坏地对着自己手下喊道:“弟兄们,给我上!今天我我非要打断这小子的腿不行。”刀疤强的手下掏出了弹簧刀、镐把就要动手。这时,张二狗一伙也赶来了,他们见状顺手拿起了铁楸等家伙。双方剑拔弩张,一场械斗一触即发。这时,一辆摩托车由远及近,转眼间就来到了人群的跟前,只见从摩托车上下来两个人,家诚一看一个人是大哥赵志雄,另一个自己不认识。原来家诚去了李家堡后,曹秀非常担心他,尤其是听李存恭说这伙人中还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她更是被吓得心惊胆战,思来想去给赵志雄打了个电话。赵志雄大声地喊道:“我看谁敢动我三弟。”刀疤强用手中的镐把指着赵志雄鼻子,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老子面前撒野。”说完刀疤强就吩咐自己的手下动手。这时,和赵志雄一起来的人不紧不慢地说:“刀疤强,雄哥你不认识,我你总该认识。”说完来人摘掉头盔,凶巴巴盯着刀疤强。刀疤强一看来人顿时面如土色,他马上笑呵呵地对着来人说道:“伟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原来和赵志雄一起的是黑道上有名的“小霸王”许利伟。在平遥黑道最有名的就是东城的“小魔头”和西城的“小霸王”,两个人从小就是城里有名的混混。就说起赵志雄和许利伟的交往,还得从上一辈人讲起,三年自然灾害时候,许利伟的母亲领着他从沁源逃荒来到了平遥,许利伟的母亲饿的晕倒路边,赵宏拿把过年的粮食给了这对母子才救了他们,后来母子两人在平遥安了家。许利伟母亲始终不忘赵宏的救命之恩,逢年过节的时候总去看望赵宏,这样许利伟也和赵家人有了来往。赵志雄喜欢讲义气的人,和许利伟挺谈得来,两人便成为了好兄弟。许利伟淡淡地说:“刀疤强,既然大家都认识就给我个面子,这事就算了,你看行不?”刀疤强满脸面为难地说:“伟哥,这事我没有办法向彪哥交代,你也得给小弟条活路呀!”许利伟听了不耐烦地斥责道:“刀疤强,你他妈的不要给脸不要脸,敢拿傻彪那王八蛋来压我,难道我怕他不成?识相的马上给老子滚。”刀疤强被吓得双腿瑟瑟发抖,结结巴巴地说:“伟哥——,小弟可不敢——既然伟哥说话了,这面子总要给,走!弟兄们!”刀疤强说完领着手下灰溜溜的走了。
赵志雄说:“家诚,我不是告诉你不要理那个小子,你怎么不听我的话?”
家诚说:“大哥,存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他有事我怎么能不管?”其实在家诚心中除了兄弟情谊,还有一个自己不能说口原因,那就是李存良是李存温的弟弟,在家诚心中李存温一直有属于他位置的。
许利伟说:“大哥,你也不要怪家诚了,我觉得家诚到像你们家人,讲义气!刀疤强可是小魔头手下第一号打手,一般人在他面前早就吓得尿裤子了,没有想到家诚这么硬气。不过,家诚以后你要小心点。”
赵志雄问道:“利伟,你的意思是刀疤强还敢找家诚麻烦?”
许利伟不屑地说:“雄哥,这个面子就是傻彪他也得给我,我是担心刀疤强这小子玩阴险的,到时候咱吃了亏也找不到主。”
家诚说:“伟哥,谢谢你了。”
许利伟说:“家诚,你跟我还客气啥。要不是当年赵伯,我和我娘早就饿死街头了。我是恩必报的人,刀疤强如果在找你麻烦,你就告诉我,看我不剁了这小子。”
………
家诚本来想留赵志雄和许利伟喝酒,许利伟说还有事,家诚也不在强留。送走的大哥和许利伟,家诚问李存良怎么和黑社会的搅和在一起。李存良才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家诚。事情的起因还是这次砖窑被叫停的引起的,最近李继尧的小儿子刘存廉回到了老家探亲,刘存廉本来叫李存廉,十岁的时候李继尧把他过继给自己汾源市姓刘的战友就改名叫刘存廉了。刘存廉告诉他们,为了保护耕地实行的国家禁止烧粘土实心砖,允许采取一些煤矸石等废渣等烧制的红砖,烧制工艺采用轮窑烧制。轮窑不是单独碉堡形,而是所有的窑口连成一片就像卧在地上的一条长龙。刘存廉建议马富和李存良把达蒲村的砖窑给关了,去汾源承包刘家寨的砖窑。李存良就想着明年开春先去那边把轮砖窑建起来,考虑到自己的砖窑砖机已经老化了,所以他就把钱给了马富,让他去定制新的砖机。没有想到马富拿了钱*使神差的走进*场,不仅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还欠了一屁股的*债。马富担心债主找上门来,趁着做在砖窑上做会计的李存恭的不注意卷跑了所有的钱。
家诚说:“存良,现在是啥情况,还欠别人多少钱能给个数嘛?
李存良走投无路,只好对家诚说:“家诚哥,我现在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这不还欠着工人工资和贷款将近三万多,现在只能是把砖窑上能买卖多少算多少”
家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存良,现在要取缔了砖窑,你的机器卖给谁去?”
李存良说:“这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吗?”
家诚说:“存良,你这砖机过时了估计也难出手,卖废铁更不值钱,我看这样吧!你和存恭把账好好捋捋,我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办法了。”
夜里,家诚失眠了,这些天他一直思索以后出落。砖窑明年只能开最后一年了,张二娃虽说可以带着自己去跑运输,可跑运输自己毕竟是个外行。当他想起了吕师傅那天的话,要是自己跑运输去了,他们该咋办?今天又摊上了李存良这事,想到这些就让他头疼。这些事还不算火烧眉毛的事,可是慢慢想个办法,眼下最让他揪心的事女儿姗姗,最近姗姗情绪还是不稳定。自从她辍学后一直呆在家里。前天,天大黑了曹秀见她不在家把曹秀吓得心惊胆战,两人最后在老院找到了她。自从母亲高润梅去世后,钱大海就独自一人居住在老院,家诚本来想让钱大海来搬过来和他们一家人一起住,可是钱大海说他想一个人清静点,家诚只好顺了钱大海意思。家诚抱怨曹秀有点神经过敏,可是家诚只要想到姗姗现在患有抑郁症就觉得心惊肉跳。家诚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就想出去抽根烟,他生怕吵醒了正在熟睡的曹秀便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卧室。当他往外屋走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倒了客厅的柜子。只听见“咚咚”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从柜子上掉了下来。家诚开灯一看,掉在地上的原来是自己珍藏了快三十年的笔筒。他捡起笔筒看着上面美轮美奂的漆画,当年九爷带自己去平遥推光漆器厂的情景顿时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想到推光漆器家诚脸上露出了笑容。曹秀听见异响,揉着眼睛走出来,满脸不悦地说:“深更半夜,你不睡觉干什么?”家诚兴奋地对曹秀说:“秀儿,姗姗喜欢画画,我看让她去学做推光漆器如何?”曹秀说:“家城,你不是说打算让女儿去上学吗?咋又去学手艺”家诚说:“秀儿,我前几天我和姗姗提了一下说让她去上学,可是这丫头死活不肯去,老话说万贯家财,不如薄技在身。珊珊喜欢画画,能学会这门手艺也不错。”曹秀微笑地说:“行,那我明天就和珊珊说一下。”
…….
第二天,曹秀把家诚打算告诉了姗姗,没有想到她高兴的答应了。家诚拖赵志英打听乔林玉的徒弟还有谁在传艺,赵志英没有费多少劲儿就打听到了乔林玉的儿子乔如松还在授徒。家诚得到消息第二天就买了礼品带着珊珊去拜访乔如松。
古城察院街一座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内,家诚的见到了乔如松,家诚见他身体消瘦,脸色也不好。两人说了几句客气话,家诚把当年和九叔拜访乔林玉的事和乔如松一说,乔如松听了兴奋地说:“原来你是范伯的孙子,当年范伯送给我父亲的墨宝,我们家一直珍藏着,这样算来咱们两家也算是世交,不知道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家诚说:“乔叔叔,你看这是我的女儿,我想让她跟您学做推光漆器手艺,你看怎么样?乔如松听了拜师的事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过了半天才说:“家诚,我年纪也大了,最近又是大病初愈,实在没有不想再操这份心,收徒这事我看你还是去找一下别人吧。你看今天这天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了。”家诚本来还想再求一下乔如松,可是见乔如松已经下了逐客令,心想这事情也不能操之过急,只好起身离开。几天后,家诚领着姗姗再次登门,乔如松照样很客气的接待了他们,可是一说起收姗姗当徒弟,他始终不肯松口。回家的路上,姗姗对家诚说:“爸爸,我看还是算了吧。”家诚劝慰道:“我记得你爷爷活着的时候说过,他们当年在银号学徒时候,师傅不让他们先学艺,而是先交给徒弟们一把茶壶,一把水壶,一把尿壶,一把鸡毛掸子。而是让徒弟先干最下等的活儿,磨练徒弟们的性情。银号财东和掌柜有时还把一些钱放在学徒必经的路上,借此来考验他们的人品。你爷爷说过拜师要讲究诚心,学徒要讲究个耐心,过几天咱们再来。”又过了没几天,家诚再次带着姗姗来到乔如松家里,他们一进乔如松家门,家诚就看见乔如松家里有四五个人,其中一个须发全白老人,站在两幅屏风面前仔细端详着。过了一会儿,老人开口说:“文良,如松,你们两个作品可以说是个有千秋,不分仲伯。文良,你的三金三彩技法可谓炉火纯青的境界,如松,你的堆鼓镶嵌工艺也是登峰造极,我实在给你们分不出个高下来。”原来的白发老人是是乔泉玉的大徒弟任中伟。薛文良听了满脸不悦地说:“任师兄,你可不能偏心眼,你的实话实说。”乔如松满也脸不服地说:“大师兄,你不要在这做和事佬,我就是不服气他。”任中伟长长叹了一口,语重心长地说:“你们两个怄的那门子气,比了这么多年还不是这个结果。大家各有所长,恐怕这辈子也分不出公母来,你们这是何苦呢。”薛文良狠狠地剜了乔如松一眼,大声说:“这辈子分不出来就下辈子分,我就不相信我胜不过这小人。”乔如松怒目圆睁,大声吼道:“咱可谁也不比谁强多少,自己做过的事自己心里有数。”薛文良说:“乔师兄,你敢不敢和我再比一场。不过这比赛规矩由我来定,怎么样?”乔如松看薛文良一幅盛气凌人的样子,当然不肯服软,当即答道:“比就比,谁怕谁?”薛文良满脸得意地说:“咱们以十年为期,大家派一个徒弟,谁徒弟要是赢了,谁就把他的绝活交出了,咋样?”乔如松一听马上就后悔了,他自己心里清楚,这几年这行不好做,自己的徒弟都改行了。而薛文良却收了几个天资不错的徒弟,他这一手正好戳着自己的软肋,他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是好。薛文良见乔松不敢应承,得意洋洋地说:“乔师兄,我就知道你肯定输不起。”乔如松看薛文良一幅小人得志嘴脸顿时被气的火冒三丈,立刻答道:“我答应你,到时候你可别说话不算话,大师兄,你可要作证。”任中伟无奈地说:“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你们两个这是干什呀?”
薛文良见乔如松答应了,说:“好,咱一言为定。两位师兄,那我就走了。”薛文良说完起身领着自己的徒弟走了。任中伟看着薛文良的离去的背影不住地摇头,他觉得在乔如松家呆着无趣也起身离开,家诚见乔如松满脸不悦跟着起身离开。一出乔家大门门家诚追上先离开的任中伟,询问刚才的发生什么事。任中伟告诉了家诚,当年他师傅一共收了三个徒弟就是他、乔如松、薛文良。任中伟告诉家诚平遥推光漆器技艺以描金彩绘和平金开黑为主要表现手法,还有两项绝技堆鼓罩漆和三金三彩两项技艺由于战乱等原因后来就失传了,他师傅在世的时候一直希望这两种技法能够重见天日,他的嘱咐两个师弟各钻研其中一项,直到师傅过世的时候也没有完成。师傅过世后,两个师弟立志要完成师傅的遗愿。他们废寝忘食查阅古籍,走访民间老艺人,才使得这两种失传已久的绝技得以失而复得。后来两个人相约将彼此掌握绝技互相传授给对方,可是没有想到两个人最后都各自留了一手,从此两个人彼此间就有了隔阂,这么多年两人彼此不服,相互斗气。家诚向任中伟提出姗姗拜师的事情,可任中伟还是以年纪大了身体不适的为由拒绝了。家诚只好领着姗姗再次返回了乔如松的家中,一进门家诚看见乔如松默默站在薛文良制作的屏风前苦思冥想,家诚和姗姗悄悄地站在他身后等着,大气也不敢出。这时,姗姗忽然说:“爷爷,你看这幅《八骏图》,这个地方的这马毛应该是弯曲的,怎么给画成了直的?”乔如松仔细一看,哈哈大笑起来,嘴里不停念叨:“没有想到薛师弟,还能犯了这么低级错误。”他回头笑着对姗姗说道:“丫头,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观察这么仔细。”家诚见乔如松满脸笑容,赶紧问:“乔叔叔,收姗姗做徒弟事情,你看行不?”乔如松没有吱声,只是默默地点点头。乔如松问:“丫头,学手艺要吃得苦中苦,你能不能做到有始有终?”姗姗大声地答道:“能”。乔如松一脸严肃,大声问道:“大声回答,能不能?”姗姗响亮的答道:“能”。家诚见乔如松答应了赶紧吩咐姗姗按老规矩给乔如松行拜师礼。礼成后,家诚说:“乔叔叔,姗姗这丫头可牢你以后多费心了。”乔如松说:“家诚,这收徒弟除了看资质以外,最重要的就是诚意。我年纪大了一门心思就想有个徒弟能继承我的衣钵,好让咱老祖宗传下来这门手艺能流传后世。另外,学好这门手艺从学徒到独立需要十年时间,前几次我拒绝你们就是想考验一下你们的诚意,你也知道现在的孩子很少有人能吃这份苦,我以前收的徒弟看这行这么苦,还赚不到钱都改行了。我没有想到这丫头这小的年纪能看出我师弟的败笔,实在是难得的,我一定会把我毕生所学全部传授给她。”
家诚听了十分高兴,马上叮嘱姗姗要好好跟师傅学手艺,乔如松招待两人吃过饭才踏上的回家路。从那天开始,家诚骑着自行车天天送珊珊去城里学艺。姗姗的一切总算安顿好了,笼罩在全家人脸上的愁云终于散去。
人越是兴奋的时候越容易脑洞大开,家诚终于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家诚打算把李家堡的砖窑关了,自己帮李存良把欠工人的工钱清了,然后两人合伙去汾源开砖窑。明年开春后先让李存良去汾源把轮窑修好,等那边安顿好差不多,他只要把自己用的这套砖机调过去就可以生产了,跟着自己干活的窑工也可以有个赚钱糊口的地方。
家诚把自己想法告诉了李存良,李存良听了激动地说:“家诚哥,你真是帮了我大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家诚笑笑说:“存良,咱们从小玩到大,你有了难处,做哥哥的还能不拉你一把.”李存良为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感到懊悔,哽咽地说:“家诚哥,我真是对不起你,我不是人啊,看我做的那些事。”家诚劝慰道:“一切都过去了,咱们还要往后看。”过了好一会儿,李存良才恢复了平静,他无奈地说:“家诚哥,你也知道建轮窑除了咱们这能用的机器,建起来也得三十万,我现在手里一分钱也没有了,拿什么和你一起合伙干呀?”家诚说:“存良,我现在手里也没有多钱,现在只能去找继禹叔,想办法从银行贷点款。”
李继禹的老院。
李继禹见家诚来了马上吩咐李存恭给他们倒茶,四个人在屋里一边抽烟,一边聊了起来。家诚忐忑地对李继禹说:“继禹叔,这去汾源市开砖窑,到了那里人生地不熟,我这心里还真没有底。”李继禹淡淡地说:“家诚,当年咱们山西商人拉着骆驼,千里走沙漠,冒风雪,犯险阻,北走蒙藏边疆,东渡东瀛,南达南洋。创造了晋商称雄商场五百年的商业奇迹,这其中以我祖大全公和掌柜首创的票号业为代表,将山西人事业达到推上了鼎盛,山西商人的成功是除了他们不畏艰辛、敢为人先的进取精神以外,还有就是票号创立后,同行之间和衷共济,抱薪取暖,所以才有了票号的“汇通天下”。你和存良打算去汾源市开砖窑,汾源虽然离平遥很近,可毕竟也是出了门,要是存良和存恭他们两个人去,我还真不放心。不过现在有你领着他们,我也就放心了。你们三个记住,出门在外做生意更需要恪守商道,同心同德,以和为贵,才可以立足不败之地。”
家诚认真地听着李继禹的嘱咐,几个人聊到天黑他们才散去。没有过几天,李继禹就给他们办好了贷款。家诚和李存良商量好,过完年他们兄弟俩先去汾源市建轮窑。等他们在那边安顿好了,家诚就把达蒲村砖窑给停了。安排好的这一切,没有几天就要过年了,这几天最让家诚高兴的是萍萍过年要从深圳回家来,他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腊月初十,家诚把姗姗送到师傅家,顺道便去菜市场置办一点年货。在菜市场置办好后年后,正准备回家,忽然看见一个熟悉要身影。人这种动物最大区别,除了我们有了比动物更高的智力,还有就是拥有更复杂的情感。这个熟悉的身影就李存俭,家诚内心深处对李存俭有一丝丝愧疚,当家诚看着李存俭的时候,发现李存俭也在看着自己。这时,李存俭走到了家诚跟前,平静地说:“家诚哥,你也过来买年货?”家诚说:“是啊,这不快过年了,萍萍说今年过年回来,我想让孩子多吃点家里的味道。你也来买年货?”李存俭淡淡地说:“是啊,这不快过年了嘛。”
家诚看李存俭买了很多东西,就把她买的年货绑在自己的自行车上。
二人一边走,一边聊。
家诚问:“俭儿,你最近还好吗?”
李存俭说:“挺好的,女儿今年考上了大学,我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家诚说:“那就好!俭儿,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找个人了,姑娘将来她还要嫁嫁人,你不能总这样一个人过啊,以后的路还长了。”
家诚正好说到李存俭的伤心处,她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哽咽地说:“家诚哥,我这辈子只爱过一个人。我爱的人我得不到,我就想找个爱我的人,可也怨我自己瞎了眼,看上陈爱民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家诚见李存俭情绪很差,只好劝慰道:“俭儿,事情都过去了,人还是要往前看。”
……
当他们走到一条僻静的小路上,突然面前窜出两个流里流气的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家诚一看对方不是什么好人,大声问:“你们什么人,为什么在这拦路?”其中一人指着家诚鼻子问道:“你就是范家诚吧?”家诚面无惧色,说道:“我就是!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拦路?”另一个恶狠狠地说:“找的就是你,敢找我们大哥的麻烦,兄弟给我打。”说完两个人就扑上来,对方虽然人多,可是家诚这些年虽然当了老板,可是平时也没有丢了苦,对方一时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其中一人被家诚按到在地,另一个人看自己同伴吃亏,抡起手中的搞把就朝着家诚打了过去。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李存俭挡在了家诚的前面。对方手中的镐把正好落下李存俭儿的头上,顿时鲜血顺着脸颊落到地上,李存俭立刻栽倒在地上。家诚上前抱住李存俭,嘴里不停地喊道:“俭儿,你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拦路的两人见事情不秒撒腿就跑了。家诚赶紧拦住了一辆三轮车把李医院。
家诚焦急的像医院急诊室外等着,急症室的门被推开了,只见李淑芳从急症室里走出来,他马上迎上去问道:“二嫂,情况怎么样?”李淑芳摘掉口罩,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家诚,你不用着急,我们已经进行了处理,病人生命体征还比较稳定,她应该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不过他脑部收到严重的打击,患有严重的脑震荡,你不要让病人受到刺激。”家诚听完李淑芳说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李淑芳继续问:“家诚,咋回事?你和这女的关系?什么怎么能弄成这样?”
家诚说:“二嫂,俭儿是我和秀儿以前食品公司的同事,我们在路上走好好的,突然就冒出两个不三不四的人,二话没有说就要收拾我,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李淑芳说:“我看这后面肯定是有原因的,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家诚想了想说:“二嫂,你也知道我这人,平时都是与人为善,从来不和他们这些人打交道,如果说得罪啥人,那也就是前段时间和刀疤强的那个事。”
李淑芳脸色一变,说:“家诚,你怎么敢惹刀疤强?我看这事必须告诉你大哥和二哥。”家诚马上制止道:“二嫂,你可千万别告诉大哥和二哥,尤其是我大哥他脾气急,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找他们算账,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来,我刚才已经报警了就让警察去处理吧。”
李淑芳说:“行了,这病人有什么亲戚吗?病人醒过来得有个人看着点才行。”
家诚说:“她只有一个女儿现在外地上大学,医院照顾她吧。”
…….
李淑芳叮嘱的家诚几句就去忙自己的了。一个小时候后,李存俭终于醒了过来,她看着坐在病床跟前的家诚,也不顾自己伤势,焦急地问:“家诚哥,你没有事吧?那两个人没有把你怎么样吧?。”家诚听了心里感动,激动地说:“我的傻妹妹,你能替我挨那一棍,你可这身子骨哪能受得了。”李存俭看了看家诚说:“家诚哥,我没有事。只要你没有事,我就放心了。”家诚说:“俭儿,我一会儿让秀儿过来陪你。”家诚刚说完,李存俭激动地说:“家诚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就不用麻烦你们了。”其实这时李存俭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她只想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呆一会儿,她的心思家诚何尝不明白了。家诚心想现在也不能刺激她,毕竟是李存俭刚替自己挡了这一下。家诚安顿好的李存俭就去接姗姗回到了家。回到家里曹秀问起问他为什么中午没有回来,家诚只好撒谎说自己出去清账了。开始几天曹秀相信了,后来连续好几天家诚都早出晚归的引起的她的怀疑。这天,家诚骑着自行车送姗姗去乔如松家学艺,家诚一出门曹秀就悄悄地跟着家诚想看个究竟。从达蒲村到乔如松家,曹秀一路上也没有发现家诚有什么异常,曹秀一直等家诚从乔如松家里出来才发现家诚并没有往回走,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她一直跟医院。
医院的病房的楼道外,曹秀透过病房玻璃看见了家诚正在照顾李存俭,这让她心中感到不安和焦虑。曹秀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怀疑家诚和李存俭是不是旧情复燃。曹秀正想进去问个究竟,忽然听到家诚说:“俭儿,刚才我问大夫了,说你恢复的不错了,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李存俭满脸不悦地说:“是啊,这样你也就解脱了,不用管我了。”家诚笑笑说:“你说是什么话呀,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只要你有事,哥能不管你吗?我就是怕时间长了,秀儿多心。”家诚话音刚落,李存俭立刻泪流如柱,她一下扑倒了家诚的怀里,紧紧抱着家诚,哭泣地说:“家诚哥,我就想让你多陪我一会儿。”家诚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说道:“俭儿,我不能做对不起秀儿的事。”李存俭听了松开了抱着家诚的手,声泪俱下地说道:“家诚哥,你对谁都好,就是对我不好。”两人的谈话被曹秀听的一字不漏,家诚刚才说的让她心里感到很欣慰,后悔自己怀疑家诚。这时,曹秀好像觉得背后有人,她不想让家诚发现自己在跟踪他,马上匆匆走了走向楼道的另一头,后面过来的人是李淑芳。李淑芳觉得刚才消失在楼道的背影像曹秀,她给李存俭做完检查后,对着家诚说:“挺好的,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家诚,刚才秀儿来过?”家诚被李淑芳话吓了一跳,诧异地说道:“没有啊?”李淑芳又开始嘀咕:“刚才我在楼道看见一个人背影和秀儿挺像的,也许是我看走眼了。”家诚听了李淑芳的话心里也犯了嘀咕,这时他也后悔这件事不该瞒着妻子。家诚回到家中见曹秀什么也没有多问,可是他还是觉得没有必要瞒着她,就问:“秀儿,你今天去医院了?”医院说的话心里很感动,她表面不动声色,反问道:“医院干什么?”家城便把前几天发生的事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其实曹秀心里跟明镜似的,可是心里还是有一丝醋意,抱怨道:“你看你,出这么大事,你怎么不和我说呢?俭儿也是我好姐妹。”
……..
一场风波在无声无息中平息了,李存俭住院的最后几天,医院照顾她一直到出院。
腊月二十八,萍萍就要从深圳回来了,家诚兴奋的睡不着觉,他掰着指头一算,萍萍离家已经一年半了,五百多个日日夜夜他无刻不在为女儿牵肠挂肚。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但是深圳好像是一夜之间就拔地而起。深圳作为中国改革开放的排头兵,在改革开放*策带动下,由一个昔日的边陲小渔村发展成为具有一定国际影响力的、令人惊艳的新兴的现代化大都市。在建设深圳国贸中心大厦时创下的“三天一层楼”的纪录。深圳创造的“深圳速度”,已经成为一个高速度、高效益建设成功典范。深圳特区的发展日新月异得益于*中央改革开放的英明决策,在这座移民城市很多外来打工者对这座年轻的城市的崛也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萍萍也成为普通打工者中的一员。刚来来深圳后不久,萍萍在堂姐的帮助下成为一名普通商场的售货员,和很多未来的打工妹一样,她住在七八个人的集体宿舍,萍萍开始想法很单纯,只知道上班、吃饭、睡觉,机械的重复三点一线的生活。刚来到深圳时,萍萍很不适应深圳的生活,南方的夏天炎热多雨,集体宿舍就像蒸笼一样,热的整夜不能入睡。冬天南方和北方不一样。如果天阴下雨就特别阴冷,凉气直往裤腿里钻。南方的饮食和老家也有很大的差异,刚去深圳第一个月,萍萍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体重减少了二十斤。她不止一次想过要回去,可是当她想到父亲那慈祥的面容,当她想到父亲的艰辛,她强忍着咽下满肚子酸楚,一门心思就想多赚点钱,好给父母减轻一点负担。萍萍把自己的工资分成三分,一份满足自己平时的开销,一份寄给自己的父母补贴家用,一份自己攒了起来为自己回家开销。去年她本来打算回家,可是仔细一想,回一趟家的开销就是自己三个月工资,这钱花的实在心疼,所以她就没有回家,过年的时候,萍萍把自己攒的钱全部让堂姐带回了家。深圳夜晚,灯光照亮了城市的天空;道路上,车辆如长龙,在奔跑;路口,红绿灯,永不熄灭地交替闪现,仿佛为这城市的夜晚奏着乐歌,新年如约而至,城市披上了节日的盛装,人们载歌载舞、走亲访友,脸上的笑容就像盛开的鲜花,人们在深圳这座年轻城市享受着改革开放带来的成果。公司所有人都回家了,整个公寓楼只剩下萍萍一个人没有回家。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萍萍除了看门的大爷,没有一人认识的人。过节的喜庆更让萍萍更加增添了对家人的思念,萍萍打电话给父亲拜过年后,在被窝里整整哭了一个晚上。整个公寓里静的连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见,阴暗处还不时的发出的异响让萍萍觉得毛骨悚然。那一个晚上,萍萍心中就下定决心,明年要努力工作,多赚点钱回家过年。和萍萍同一批入职同事中,她年纪最小,可是萍萍总能在忙完自己工作后后,尽自己所能帮着别的同事干活,渐渐的同事们都喜欢这个年纪又小又懂事的姑娘。萍萍来深圳的第二年也没有多赚到钱,但是因为在工作中的出色表现被评为了公司的优秀员工,这让她高兴了好长一段时间。年前萍萍花了一千多块钱给家里的每一人都买了礼物,这可是她两个月才能攒下的钱,花钱的时候萍萍心疼了半天,但是自己内心高兴,自己终于可以和家人团聚了。萍萍能回来过年让曹秀满心欢喜,刚进入腊月,她就开始忙活,洗洗涮涮,打扫卫生、准备过年的贡品、贡菜、炸油糕、做合碗子,捏油花花,一心想让女儿在家好好过个年。
新年在人们不注意中悄悄的溜走了,正月初六萍萍就踏上了去深圳打工火车。过正月十五,李存良和李存恭就去了汾源修轮窑,家诚留在达蒲村经营自己砖窑。孩子们一个个去上学了,曹秀在家种地、操持家务、照顾着一家人的生活起居,家里渐渐恢复了日复一日的重复。
一眨眼,好几月过去了,姗姗终于走出了阴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她跟着师傅学艺也有了很大的进步。好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到来,过年后的这几个月,各个村庄的砖窑陆陆续续被关停,市场上的砖一时供不应求,价格一路上涨让家诚出的砖卖了个好行情。李存良在汾源那边也很顺利,刘家寨的轮窑已经封顶了,再干一段时间就可以试着点火了,最让家诚高兴的是文杰考上了平遥中学,和他一起考上的还有赵三牛的女儿亚茹、李存良的女儿李艳。整个达蒲村只有三个孩子考上,都是和自己一起干活的。家诚知道文杰的平时的成绩,要想考上平遥中学属于边缘人物,更何况他在乡办中学,家诚本来没有抱太大希望,没有想到文杰给他来了个惊喜。村里人不少人在背后窃窃私语,说家诚那个砖窑风水好,人财两旺。
文杰考上平遥中学的消息是赵三牛告诉家诚的,儿女有出息两个做父亲的人都特别高兴。家诚听到儿子考上平遥中学的好消息就招呼赵三牛去砖窑附近的饭店喝点酒,两个人点了几个菜,还特意要了瓶二十年汾酒喝了起来,赵三牛说:“家诚哥,文杰,这孩子真有出息。”家诚微笑地说:“亚茹,也不错!你以后就跟着她享福吧。”赵三牛长长叹了一口气,满脸忧伤地说:“家诚哥,亚茹这孩子命苦,自从他妈妈走了以后,放学后还给我做饭,咱们这去了汾源,我心里还是挺担心她的。”家诚拍着胸脯说:“没事,你去了汾源,平时就让你嫂子照顾她,砖窑上闲下来时候,你再回来看看她。”赵三牛听了家诚的话眼里噙满了泪水。家诚继续说:“三牛,亚茹她妈已经走了二年了,你不考虑再找一个,心里有没有中意的人?”赵三牛为难地说:“家诚哥,我怕亚茹有想法,所以不敢提这事。”家诚平静地说:“亚茹,这孩子挺懂事的,你想的太多了,我听你这话里意思是心里有中意的人了?”家诚看赵三牛欲言又止,追问到:“到底有没有?”赵三牛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好意思说。”家诚嘲笑地说:“你个大老爷们,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赵三牛断断续续地说:“家诚哥,我喜欢……俭……儿。”家诚觉得赵三牛和李存俭挺合适的,鼓励他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赵三牛听了沮丧地说:“家诚哥,你说俭儿能看上我这泥腿子吗?”家诚眉头一皱,严肃地说:“俭儿,不是那种人,不过你得用心!亚茹那边我和孩子去沟通。”
………
文杰考上平遥让家诚没高兴多长时间,他就接到了文韬班主任李老师的电话,李老师在电话说文韬在学校耍流氓被女同学的家长告到学校了。家诚一听犹如被挨打当头一棒,他不敢相信儿子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但是他心里明白这种事肯定不是空穴来风。原来事情的起因是文韬暗暗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可是他是一个不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人,自从自己那年没有考上平遥中学心里觉得对不起父亲,和父亲之间也少了很多沟通,父子之间无形中有了隔阂。文韬从来没有向别人谈起自己的心事,只把自己心事告诉了郝二*。文韬喜欢女孩叫温雅婷,文韬本来以为郝二*会为自己保守秘密,没有想到事就坏在了郝二*身上。原来这个温雅婷思想开放,她已经和同年级一个男孩在谈恋爱。郝二*见文韬对温雅婷朝思暮想就和几个小混混吓唬温雅婷和那个男孩,逼迫温雅婷和男孩分手和文韬处对象,愣是把温雅婷吓得不敢去上学。这事惊动了温雅婷的父母,温雅婷有个叔叔是派出所的,郝二*后来被派出拘留了。文韬对郝二*恐吓温雅婷的事从头到尾根本不知情,郝二*也一再解释这事和文韬没有一点关系,可是事情弄到这份上还怎么能说的清楚,后来派出所把事情通知到了学校。家诚万万没有想到文韬能做出这样的事,原来是自己那么优秀的儿子怎么会变成社会的垃圾。家诚气急败坏地赶到学校,他看见文韬面就破口大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学啥不好,学会耍流氓,把老子们的脸都给丢光了。”说完就“啪”的给了文韬一个耳光,文韬本来想和父亲好好解释一下,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还没等自己开口说话,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自己。从文韬记事开始父亲从来舍不得动手打他们,这让文韬无法忍受,气呼呼地说:“我没有耍流氓,你不要在这诬陷人。”家诚看见文韬不知悔改更是火上浇油,他对着文韬吼道:“你还学会顶嘴了,看我不打死你。”说完家诚就要冲上去动手,李老师看着阵势不对马上拉住了家诚,赶紧吩咐文韬先回到教室,自己和家城聊了起来。李老师劝道:“范大哥,干嘛生这么大气,有什么不能和孩子好好说。”。家诚气呼呼地说:“李老师,你说我这个怎么生了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现在和小混混在一起*混,还学会耍流氓”李老师说:“范大哥,你也不能太武断。文韬这孩子心眼挺好的,平时和同学们关系也不错,我也觉得文韬做出格的事主要是受到社会上一些不良青年教唆才这样的。”家诚气呼呼地说:“李老师,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巫婆跳大绳,他和一群小混混搅在一起能学到什么好?”李老师劝道:“范大哥,再过几周就要放假了,回去了和孩子好好谈,或许咱们真的错怪他了,本来我是想叫你来,是想让你和他好好谈谈,可没有想到你这脾气也太急了。”家诚缓了缓,不好意思地说:“李老师,我这不也是一下子着急上火的,他要走了邪门歪道,这不就毁了吗?你看我这一天到晚忙着赚钱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孩子们将来能有个好前程,没有想到他真让我心寒。李老师,文韬学习成绩怎么样?”李老师说:“范大哥,文韬平时学习还是挺用功的,成绩也不错。咱们这普通高中比不了平遥中学,要是文韬能再努力一点,我看他考大学还是不成问题的。咱们也不能对孩子太刻了,别说是咱这普通高中,就是平遥中学的学生第一年也不一定能考上。”家诚说:“李老师,我知道了。”李老师说:“范大哥,你也消消火,我抽时间也和他好好谈谈。”
……
文韬被父亲冤枉满肚子委屈,最让他心寒的是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自己,这让他心里觉得更加难受。文韬的自尊性很强,自从自己没有考上平遥中学让父母在本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心里觉得很愧疚。当然他也没有机会把当年上学的经历和郝二*之间的事情告诉父母。这几年家诚一心扑在砖窑上的买卖,父子之间的沟通也是屈指可数,父子之间不经意间就像隔了一层薄纱。刚上高中,文韬暗暗下了决心,就算自己在普通高中也一定要考上大学,给父母长长脸,所以他平时学习还是很用心的,成绩也是出类拔萃的。其实家诚隐隐觉得这几年儿子跟自己若即若离,可是他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儿子可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家诚回到始终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那么优秀的儿子怎么变成社会垃圾,儿子现在的样子让他觉得心寒,他这么辛苦的不就是希望孩子们能好好读书,将来不再受他所受过的苦。他把自己的烦心事告诉了曹秀,最后还是觉得曹秀的话有道理,现在家里的生活条件好了,孩子们不知道生活的艰辛,也不再珍惜好好读书条件。家诚仔细一琢磨,发现孩子们也有不好的兆头,开始染上了挑三拣四,挥霍钱财等毛病。想了几天,家诚心里有了主意。
文韬放暑假回到家前,李老师嘱咐他回家后好好和父亲谈谈,可是还没有等他开口就被父亲劈头盖脸地训了半天,当他听到父亲说,你不好好念书就是砖窑上拉坯车也不是块料。文韬越听越越觉得刺耳,心想不就去拉个拉坯车,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听着父亲的冷嘲热讽,*气和父亲说自己要去砖窑上拉坯车不上学了。儿子正好中了自己的激将法,这让家诚心里很得意。家诚更没有想到第二天,文韬就和张二狗一起去了刘家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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